“可那妞被太子爺要去了。”
得知這個消息,芳媽媽猶如晴天霹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那邊程以甯下了樓便拐進房裡,一路脫,一路看房裡有無可換上的東西。她取下紗巾,帶上了别緻的仙鶴面具。
又在外頭穿上赤色鴛鴦錦衣,步襟也換成同色流蘇。
摘了頭上幾根簪子,三千青絲一瀉千裡垂置腰後。
變裝完畢便出了門,若無其事看了一圈外,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于是步履平穩地順着長廊往前走。
沒走幾步,又遭人堵了,程以甯欲哭無淚。穿書跑酷來了,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多練練長跑的。
來者話不多,似乎不是方才那波人,步步緊逼過來,程以甯扭頭就跑,發現後路也被堵了。
越過欄杆看了一眼樓下,約莫有十來米,要是翻下去不知道有沒有命。就算有命,臉上面具未必牢靠,她可不能在這種地方露臉。
權衡之下,程以甯放棄掙紮,任憑這些人将她五花大綁,連同其他四個姑娘一起,進了一間比較偏僻的雅間。
一進門,茶香撲鼻,清雅舒心。
程以甯在滿屋子的茶香中,嗅到了一絲淡到不易察覺其他香味。似是草木香,并不馥郁,但足夠沁人心脾,聞起來身子都輕快了些。
想再細嗅,又忽地消失,等到程以甯以為是錯覺之時又出現了。
斷斷續續,勾着她似的。
一進來程以甯就發現,竹簾旁站的男人,與方才對周老闆搖頭的,是同一個。
他身量高大,長得也不錯,她不會記差的。
五人在竹簾前站定,老鸨笑意盈盈道:“人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程家那丫頭滑溜得很,怕是要找上一陣。”
“奴家怕您等急了,就找了幾個姑娘。您放心各個都是上等姿色的雛兒,有行端坐正的閨秀之态。您要是不嫌棄,随意挑幾個解解悶兒先。”
“不必了。”竹簾後邊響起男聲,拒絕得很幹脆。
這人有一把好嗓,溫厚低啞,又略帶清潤,給人一種踏實穩重的感覺。
程以甯腦海中無端浮現出他的容貌——應是皎皎君子之貌,溫潤如玉之格,端的是一派少年帝王之姿。
奈何竹簾挂得太密,饒是面對站着,程以甯也看不到裡面半片衣角,這讓她更加好奇。
以至于芳媽媽攆人的時候,她還存着想看一眼的心思。
程以甯色向膽邊生,一隻腳跨出門前,回頭了。
恰巧,一陣風往裡送,掀起竹簾,露出裡面小半張臉來。
瞧不到眉眼,隻有一隻泛着細碎金光的耳朵,與流暢的下颌線。
再往下就是一條包着護腕的手臂,和帶着玉扳指的手。
那人一身天青色衣衫,正坐如松,端茶這個簡單的動作,都透出清貴不凡。
此時,風來的更猛,露出那人半張臉來,那人茶杯放置唇邊,他擡眼,瞬間雙方視線相撞,身形一頓。
恰好,風平,簾子緩緩墜回,剛接觸的目光生生切斷。
長得很是好看,氣質相貌都跟她想得差不離,要是換上現代造型,絕對秒殺百分之八十明星。
這險,冒得值回票價了。
程以甯評價了一番,心滿意足跨出門。
“慢着。”
竹簾後邊的人再次發話,屋子裡裡外外呼吸都停了。
芳媽媽揮着手絹,“哎,爺兒啥事盡管吩咐。”
“勞煩芳媽媽留下最後那位姑娘,其他人都出去吧。”
程以甯表面八風不動,心中一陣扼腕。好家夥好家夥,為了這一眼,怕是要把自己搭進去了。這花癡性格遲早是要惹上麻煩。
芳媽媽忙不疊地将人趕出,房裡隻剩三個人了,竹簾後邊的人又道:“葉意你吩咐下去,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那男子說了聲是,對着竹簾抱了一拳,退出房間。
程以甯站了好半晌,那人都沒再出聲,也沒有要出來的迹象。
她跟個站軍姿似的,一動也不敢動,身體一直處于緊繃,腿都要站麻了,擡了擡腳放松肌肉。
或許是聽到了衣服摩擦聲,那人道:“坐吧。”
不知道他意欲何為,也不想知道。
她隻知道群芳樓多待一刻,被發現的隐患就多一分。是以,她坐下就開始盤算,如何不發出聲音摸出門。
忽然門外一陣喧嚣。
“喲,官爺什麼風……”
“找人找人,别來這套。”
“這人你們見過嗎?朝廷欽犯,上頭說了,就是把京城翻個底兒掉都要找出來,給我搜!”
“哎喲,官爺這讓我怎麼做生意嘛……”
朝廷的人來了?程以甯忽地一陣欣喜,有救了。
轉念又想,如果下去禀明緣由,官爺或許是會帶她走,代價就是身份随之暴露。
可不表明身份,她的話又沒分量……
猶豫之間,官兵已經哐哐跑上樓,腳步聲越來越近。
程以甯腦海裡隻有跑,行動上亦是如此。剛到碰到門扉,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裡走。
扯得完全沒防備的程以甯退着踉跄幾步,一個沒站穩,向後倒去。
一聲驚呼後,沒有意料之中摔倒的疼痛感,而是腰間一緊,被人單手撈起,雙腳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