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背靠着身後人的胸膛,以及耳邊的呼吸聲,右邊視野裡是那人的下巴和嘴唇,程以甯都以為自己飛起來了。
視線裡所有東西都在倒退,明顯感覺到那人抱着她轉了一圈,腰側有什麼硬物抵住肋骨似的,這是握拳的紳士手才有的感覺。
程以甯剛落地,天旋地轉中還沒回過神,手腕又是一緊,迫使本來面壁者的她轉了個身。
同時,那人另一隻手撐在她耳邊牆上,以緩沖轉身帶來的慣性,避免全身壓到懷裡的人。隻有寬肩朝程以甯傾了傾,兩人身子并未有接觸。
舉止有理有度,不占半點便宜。
就是有點像是壁咚……
事情發生在一瞬,程以甯來不及做出任何舉動,就這樣被迫跟他近距離接觸。
程以甯被這巨大的壓迫感刺激得心跳加速,不敢擡頭,隻能盯着他那天青色的衣衫。
感受到心跳聲一下一下敲擊着鼓膜,程以甯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難怪偶像劇動不動就壁咚,這誰頂得住啊……
主要這人長得十分周正,濃眉大眼,骨相突出,恰好是她喜歡的濃顔系。
呼出的氣息碰到面具,打回臉上,臉龐被灼得燒熱,她知道此刻自己定然是紅了臉的。
幸好帶了面具,不然,叫人看了還以為她心動了呢。
程以甯以為瞞天過海,卻不知震顫過快的長睫和眼底的慌亂,暴露了她的心悸,被那人看在眼裡,嘴角勾起。
“那邊你去看看,包抄一下,别漏了。”
“哎你你,站住,說你呢,就是你别看别人……别跑!給我追!”
外面動靜越來越大聲,聽起來人數不少。得虧這人把自己撈進來了,不然她哪逃得出去。
程以甯心中一動,悄悄觑了他一眼。此時,面前的人側着臉觀察外面的動向,神情比方才還要嚴肅得多。
從程以甯這個角度看他,鼻梁高挺,下颌線清晰流暢,結合神情,她竟看出了肅殺兇狠之意。
聽着腳步聲愈來愈近,那人看了一眼程以甯,喉結一滾,猶豫須臾,依然開口:“叫。”
“叫什麼?”
見他耳朵通紅,又想起此刻處在勾欄,程以甯恍然,毫不猶豫給了他一腳,咬着牙低聲道:“你怎麼不叫?”
那人悶哼一聲,吃痛皺眉,隻道:“我不怕被抓,你怕麼。”
她怕的。
她怕死了。
可是她那方面沒經驗啊。
棒棒棒——
“開門開門,例行查案。趕緊開門!”
官兵在敲隔壁的門。
裡頭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哎呀,好麻……不要……夫君……官爺,要不要……要不要進來一起玩玩?”
“呸,騷貨!”官兵啐了一口,就朝這邊來了。
哐哐哐——
踢門聲驚了程以甯一激靈,險些喊出聲,那人下意識收了收胳膊。
“開門開門……”
“我數到三,給你們穿衣服的時間,不開門我就往裡撞了。”
“一。”
“二。”
“三。”
程以甯放棄掙紮,雙手捧在嘴邊,羞成一團,捏着嗓子學道:“……不要……”
“裡面是不是沒人啊?”
“沒人也得進去看看,頭兒說了,一片衣角都不能放過,搜!”
“大點聲。”頭頂那道低聲,是種别樣的性感與魅惑,引誘着她大了一點點聲音,“啊喲……不要……”
“這群芳閣的機騷出了名,還是桃花源的姑娘好,内斂知趣。”話落音,腳步聲漸漸遠去。
好久好久,懷裡的人都沒動靜,低頭一看,姑娘正縮着脖子,低眉順眼的模樣着實惹人憐。
感覺把人欺負狠了。
他道:“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你幹幹淨淨,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把他的話聽進心裡。”
“也對。”一句話就解開了心結,程以甯揚起臉對他粲然一笑,“謝謝公子開導。”
面具下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令那人微怔,程以甯明顯沒看到,還大大咧咧拍拍他肩膀,“我走啦。”
“哎,”那人回神又把她拉回胸前,“官兵還沒走遠,再等等。”
*
程以甯摸出後門時天已經全黑,萬花樓不見天日,穿書成功那刻都不知道是幾時,也無從推測眼下時辰。
程以甯一開門就聽見了吆喝聲,穿過小巷,便到了主幹道。
即便是晚上,也有不少商販出攤。眼前小哥正炒者栗子,聞着甜糯可口,很是誘人。
他們大多都借着有對面還沒打樣大商戶映出來的燭光讨生活,自己的星零燭光過于微弱了。
程以甯想買一把糖炒栗子來着,但愁沒有地方丢殼兒,便作罷。
站在路邊,前後看了一下熙熙攘攘街道,思忖片刻,向布莊走去。
布莊掌櫃的正在賬台後算賬,聽到腳步聲,話比腦袋快,“姑娘随便……”擡頭瞬間發現來人,止住了話頭,“……看、看……喲,程大小姐,什麼風把您吹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