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做毫無意義的抗争,不如想想如何嫁,嫁給誰。
且婚嫁權須得握在自己手裡,不能全靠父母之命,盡聽媒妁之言,更不能讓皇上當衆賜婚。
如此,她才有時間甄别要嫁之人是否是良配。
不過,他們這些話倒是給程以甯提了個醒。
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想要挺到最後一章,還需得找個打心底裡喜歡她的人才行。
如若不然,那便會淪為棋子,利用完就随意棄了。
程平已經走了,程以甯一個人在碩大閨閣裡,對着鏡子思索,打量着自己的一身衣裳。而後朝衣櫃走去。
少頃,她換下父母給她準備的深青色衣衫,穿上了一身素白紗衣。
又将頭上老氣的珠钗,換成了一雙芙蓉流蘇珍珠钗。
“禀告小姐,”星靈在門外喊到,“戶部侍郎陶翁之女陶絮與董丞相的外孫女秦雙儀來府上了,正在前廳等着呢。”
“哎,來啦。”
程以甯在銅鏡前,側着身子彎着腰,将手環手钏通通摘了,又攏了攏寥寥幾隻後钗發髻,收拾滿意了才離開房間。
來到前廳,程以甯站在門外往裡瞧了瞧,隻見右邊太師椅上的兩位姑娘正低頭飲茶。
程以甯小聲嘀咕了一句,“嘶……這倆誰啊……”
星靈以為是問自己,便答:“小姐忘了麼……”
程以甯驚着了,回頭瞪大眼睛瞅着星靈,後者透過紙窗望着廳裡,并未察覺到程以甯的反常。跟遊戲裡NPC似的,自顧自介紹人物——
“……陶絮與小姐從小就相識,小姐每次來長安小住,陶家小姐都要到府上與小姐說上好幾天話。”
“另外一位則是半月前,在胭脂鋪認識的秦家小姐秦雙儀呀。當天你們三人與丁家姑娘據理力争,事情了結之後,你們相談甚歡,臨時起意結了手帕交。”
“哦,是她們呀。”程以甯做恍然狀,拍着胸脯壓驚,“瞧我這記性,準是昨兒吃了酒醉着腦,還未太清醒。”
不提還好,一提星靈急道:“小姐醒酒湯可喝了?”
倒了。
她當然不能這麼說,隻得說:“喝了喝了,一滴不剩。”
“妹妹站在外面做什麼,難不成是因為半月不見,與我們生疏了麼?”
裡頭突然發聲,應當是發現窗上剪影。
“哪的話,”程以甯緩緩走進正廳,“我是見姐姐們聊得暢快,不忍出來打斷。”又忙不疊地拉着她們坐下,“快與我說說,都聊了什麼。”
秦雙儀道:“我正打趣陶絮妹妹呢,說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好看,怕是要被皇上賜婚,去東宮當太子妃呢。”
陶絮觑了一眼程以甯,道:“雙儀姐姐就莫笑妹妹了,我又不是嫡女哪裡配當太子妃,程安妹妹倒是有可能……”
秦雙儀立即收了笑容,“什麼嫡女不嫡女的,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長相不賴,性格又好,我要是個男兒身準去你家提親。僅僅因為是庶女就自輕自賤,那大可不必。誰都無法左右自己的出生,但最終停在何處,卻是你自己能把握住的。”
“說得好!”程以甯啪啪鼓着掌。
陶絮聽沒聽進去程以甯不清楚,但她自己聽得一身是勁,特别是最後一句話,讓她甚至想在這個虛拟的次元幹出一番事業來。
突然地喝彩使秦雙儀發現問題,對程以甯道:“你怎的穿得這般素淨?”
秦雙儀這一句才讓程以甯注意到對面二人穿着打扮——
陶絮頭上簪滿了各種發飾,一身衣裙,碧綠為主白色輔,裙面上繡着繁複的花紋,交錯的珍珠禁步從腰間垂落下來,讓人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過了的。
而秦雙儀自個兒則紅衣黑裳,寬袖被一對黑色麂皮護腕包裹得嚴嚴實實,若不是盤了發髻帶了钗,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公子哥兒呢。
反觀自己的打扮就略顯簡單,甚至有些寒酸。
程以甯張口就來:“爹爹娘親給我準備的。”又把話頭轉向秦雙儀:“還說我呢,姐姐不也穿得随意麼?”
秦雙儀道:“我不想被看上,對婚嫁無甚興趣。要不是你倆想我同去,任爹和外公說破天,我都決計不去。宮宴吃席無聊得緊,還不如上練武場打兩拳痛快。”
“我瞧絮兒如此積極打扮,”程以甯又把話頭引到了陶絮身上,“可是有中意之人?”
陶絮低着頭,不做聲。
還真有心上人?
程以甯八卦心起來了,“皇子還是郡王?快說與我們聽聽。”
陶絮依然沒做聲,将紅着臉轉向另一邊。
程以甯不依不饒,晃着她的胳膊道:“說說嘛,我們給你做做參謀也好呀。”
在兩人輪番軟磨硬泡之下,陶絮才輕啟朱唇,糯糯地說了一句:“晉王殿下。”
“晉王?三皇子?我沒聽錯吧?”秦雙儀用小拇指摳了摳耳朵,一臉不可置信,“是我耳朵壞了還是你腦子壞了,你居然喜歡體弱多病、流連勾欄、長相平庸、胸無大志的李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