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荒唐,沒人勸谏嗎?”
玉壺歪着腦袋回想了一下,“是有的,朝瑰公主,晉王殿下,哦還有沅王殿下,協大臣勸谏……聽說,還有不少人死谏來着,那會動靜鬧得可大了,最後,各退一步,隻遷了前兩朝的宗親。”
“哦對,聽說西郊那臨時太廟,還是晉王修建的呢。”
玉壺嘴裡解釋着,手也沒停下,幫着大小姐拆發飾。
動土遷墳,必定有損龍脈,損龍脈,破國運。
這是把江山社稷、黎明蒼生玩弄于股掌之中。
程以甯不免腹诽,這皇帝也太離譜了吧。祖墳怎麼能随意移動呢?
這都沒人反,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太愚忠了些。
還有李骞,居然幫着修臨時墳茔,這是給皇帝留下好印象?前面勸谏隻是裝裝樣子?
岑檸一個現代且不是曆史專業的人都覺得李才良瘋了。
不過話說回來,具體過程細節,她也不是很清楚,玉壺一個侍女,估計也得不到更隐秘的内情。
還是不宜随意判斷,不過李才良除外,畢竟正常點的人都不會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硬要動自己的祖墳。
皇家祖墳固然重要,但假意狀告丁志明與揭露私鹽案同樣是件大事。
整個過程十分簡單且迅速,從李明輝那裡得知,皇上每日巳時正刻都會去東宮,監察太子前一日批的奏折。
在李明輝眼線的指示下,程以甯掐着點跨進東宮的大門,剛好是皇上檢查完,喝茶歇息的空檔。
李業成接到程以甯要來看自己,前一晚就興奮得睡不着,為了不在她面前丢臉,還特意把董相從被子裡刨出來,幫忙查看他批奏折有無錯處。
程以甯一出現,更是坐不住了,三步并做兩步下了高台,雙手去接,被程以甯巧妙躲過,對兩人恭敬地行了大禮。
皇上說完免禮,程以甯又避開李業成要扶她的手。
後者并不在意——連同心底的那絲失落都刻意忽略——隻尴尬地搓了搓掌心,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坐下。
李才良被這個沒出息的兒子氣得沒眼看,幹脆閉上眼睛喝茶。
李業成十分開心地同她說着話,程以甯有一塔沒一搭地聽着,想着怎麼才能将話題引上那兩個案子。
可這太子爺嘴裡,除了吃喝玩樂招貓逗狗,就沒别的要說了。
程以甯隻得在他提到“西域那葡萄可真甜,下次給你留一串”時,接過話道:“說起葡萄,我覺得那日在丁府吃的葡萄味道也很不錯,現在說起來都口舌生津呢。”
李業成回想了一下,“那好像就是西域來的吧……”
“是嗎?怪不得我那日幫曦王尋念珠時,經過丁府廚房,看到福瑞進去了,我還以為他餓了來找吃的,想跟進去抓個正着的。”
“可誰知,他進去後就栓了門,我怎麼都推不開……”
“現在想想,有點奇怪呢。”
東宮金碧輝煌的大殿出現了一絲不符合環境的死寂,靜得一根頭發絲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放肆!你知道福瑞是誰的人嗎,就亂說話,小心皇上拔了你的舌頭喂狗!”
大聲呵斥的人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直朝她使眼色,最後直言:“還不快跪下請罪!”
又跪?
行吧。
程以甯着急忙慌地跪了下去,道:“臣女蠢笨嘴快,忘了福瑞是太子的人了,實在不該,請陛下責罰。”
李才良盯了她半晌,而後對那太監招招手,在其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便讓他下去了。
皇上并沒有發脾氣,反而讓一旁驚魂未定的李業成扶她起來,并令她說當日都看到了什麼,務必事無巨細。
程以甯自然是順坡下,把在後院看到了西德的事以及自己侍女進了後院一死一失蹤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當然,後一件事件李才良聽得沒那麼有耐心,盡管安慰了她,但卻沒有說要主持公道。
程以甯說完,皇上注意到李業成一臉空白,心裡有了成算,安排兩個侍衛送程以甯回家。
程以甯剛出大殿就聽到了啪啪兩耳光,聲音那叫一個清脆透亮,入耳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