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庭院内。
一片愁雲慘淡。
左明鏡惆怅點起一柱香,默默朝師尊閉關的方向扇扇風,飄起一陣吐魂般的白煙。
除非師尊出關并且附靈到小榴身上,不然這局沒救了。
離四海劍道大會不過三天,可小榴毫無進步空間。
“不行了不行了。”小榴頭暈眼花,“我大腦已經飽和了,再讀下去知識要溢出來了。”
左明鏡咬牙切齒:“你的腦子,是不是放進花生米裡都找不見。”
他在石階上磕磕小香爐,剛剛燒的香才燃燒一個頭。
劍招冊子還沒有看半柱香時間,怎麼就能飽和。
不學劍招,又怎麼拆招。不會拆招,又怎麼保命。不能保命,又怎麼獲勝。
左明鏡回憶自己少年時,明明自己用兩個月就已經能背下千本劍譜。
大師姐更厲害,隻用了一個半月。
我們天一宗的下一代總能如此!
蜃妖困在木劍裡,午飯時被放出來放風。
此刻它一雙短肥爪子抓着納蘭給的脆炸豬皮,懶洋洋吹吹豬皮而後優雅小口啃着,不屑:“有什麼好擔心的,有本大爺在充當劍靈,你在起點上就赢了那些凡刀俗劍。”
肥肥胖胖的蜃妖彈跳兩下,勉強瞅見石凳上攤開的劍譜。
蜃妖是見過世面的大妖怪,很有見解地指指點點:“嚯,單這一個冊子,就足夠外界那些修士鑽研一百年了。”
小榴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考六十分固然可恥,但是一想到有人五十九分,就會覺得自己也是不錯的嘛。
左明鏡看出了小榴的想法,單手捂着額頭,長歎一聲,氣到發笑,桃花眼都無神起來。
小榴安慰他:“二師叔别氣别氣,我覺得敖敖能幫到我的。”
蜃妖挺直胸膛,一口吞下脆炸豬皮。
目标是奪魁揚名拿獎品的左明鏡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心平氣和:“你們倆的追求是什麼?”
小榴和蜃妖毫不遲疑。
“保命不死。”
“活着就好。”
*
小院裡的紫藤花飄飄悠悠落下花瓣,司徒琅的劍鋒正好停下,那花瓣凝在劍尖。
東風無一事,妝出萬重花。
“一堆破事!”左明鏡罵罵咧咧掀開簾子進來,簾子摔得哐當響。
靜谧的氛圍被打破,司徒琅轉身,心知肚明二師弟氣憤的源頭。
“大師姐,”左明鏡語氣沉重,已經開始收拾包裹,“我想通了。”
他是多情劍客,走南闖北,收拾行李的速度相當快,三兩下就打包出一個小包裹,雙手把袋口一系。
左明鏡堅定擡頭:“我今晚先去把小榴的競争對手趁夜全對付了吧。”
“……倒也不必如此。”
司徒琅揉揉額頭,“我安排了緊急措施。”
話音剛落,納蘭捧着一鍋湯出來。
這鍋湯相當精彩,赤橙黃綠青藍紫都有,咕嘟咕嘟冒泡,泡泡消散還能飄出一縷煙。
小榴正好咬着冰糖葫蘆進門,一半給蜃妖一半自己吃。
“澆地的肥料嗎?”小榴偏頭看一眼,又把頭轉回去往屋子裡走。
步子還沒有邁出去被左明鏡抓回來。
“我師妹,”左明鏡拍拍納蘭,很驕傲,“制毒——制藥的天才。”
這是司徒琅和納蘭商量的措施,找出師尊留下的古方改良,将珍惜藥材精挑細選融合蒸煮,藥效可以短暫提高修為。
唯一不好就是,這藥劑還是第一次研發。
大鍋遞過來,最上面咕咚響的泡泡起伏着接連着鼓起又消散。
氣味飄過來。
蜃妖哐的一聲自覺快速鑽回木劍,還不忘捏着鼻子自己把自己給封印了。
“小榴寶貝,快點趁熱吃呐。”納蘭殷勤遞過來。
這是一鍋完全不能看的東西。
小榴不敢置信:“你就這樣讓我吃啊?”
納蘭低頭看了一看,恍然大悟:“是我疏忽了!”
她立刻回廚房又找尋搗鼓一會,而後熱情遞出可愛小碗。
“給!寶寶碗筷!”
小榴:“……”
重點不是這個啊!
*
最後一個周天運行完畢。
辛景睜開眼睛,一張娃娃臉上眼神清澈,心境已然平穩。
自跌進蜃妖幻境,已經兩個月,今日該出關。
辛景深呼氣,感受自然運行的規律,呼吸間感受天一宗的生機。
繼而起身,雙手打開門。
令他驚訝的是,門外已經站滿了人。
司徒琅抱着小榴。小榴剛剛吐完藥劑,兩天吐了八次,半死不活,留着口氣抱住司徒琅的肩膀。
納蘭愧疚拍拍小榴後背:“我給你做冰糖葫蘆哈,這次糖漿裡面絕對不放藥劑呐。”
左明鏡撐着他的橋邊紅藥,一臉生無可戀,時不時磨磨牙提議:“不如我還是先去把對手全揍了吧?”
辛景困惑歪歪頭。雖然每次閉關出關師門都很重視,但這次氛圍好像不太對勁。
木門的碰撞聲打斷院裡幾人的思緒,目光全部聚焦到辛景身上,隐約帶着一絲希冀。
“老三,最後一天。”左明鏡三兩步跳上台階,“研究個新符咒呗。”
辛景是個符咒陣法天才,改良創新是常事。經常師門有什麼新想法都讓他實施。
一天時間雖緊,但若是符咒不難也能研發出來。
辛景面容平和,慢吞吞點頭,認真答應:“嗯。講。”
“把師尊的修為傳到小榴身上,然後撐一個月,撐過他赢得四海劍道大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