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忘記拿蘸料了,但那還不都是因為他來回使喚,繞暈裴熙才導緻的。
況且刺身區離這不遠,隻要他肯動,走幾步也就到了。
但是看樣他是不會起來去拿的了。
因為此時的裴南成像個大爺一般坐在椅子上,按兵不動,仰視裴熙,明顯就指望着裴熙去拿。
可是裴熙已經下過決心,刺身是她為他跑腿的最後一次,下次是絕對不能再有了。
若是再有下次,那實在有失尊嚴。
并且,裴熙早就看不慣裴南成對她的戲弄了。
好像就因為她是仆人,所以裴南成總在肆意地嘲弄她、戲耍她,沒給她做人的一點尊嚴。
但是要知道,仆人也是人,仆人也是有尊嚴,有原則的,不能僅僅因為她的身份低微,就任意折磨、踐踏她。
因此,裴熙不再忍耐,她俯視着刺身拼盤,又漸漸舉目凝了裴南成一眼,而後低眉,咬牙切齒道:
“刺身區就在那邊,你怎麼不自己起來拿,我看你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自私鬼,隻會使喚人,腿長在你身上真是浪費。”
嘈雜的宴會廳裡,裴熙不想大吵大鬧,便小聲責罵。
但由于她站在裴南成旁邊,而且她也有意讓裴南成聽見,所以,肅然危坐的裴南成,不可避免地聽見了。
裴南成眼神瞬間陰郁,聲音低沉道:“喂,你在嘀咕什麼,要說就大聲說,别跟個蒼蠅一樣在那瞎叫。”
再次受到侮辱,裴熙猛地擡頭,音調都不覺高了八度,賭氣道:“你讓我說我就說啊,我偏不。”
本以為這樣說裴南成就會拿她沒招,可沒想到,裴南成竟然又雞賊地繞回了先前的話題。
“不說就把蘸料拿來,還在這傻站着幹什麼?”
嚯,居然還想讓人跑腿,裴熙直愣愣地瞪着他,誓死抵抗到底,“為什麼我去拿,你有手有腳,應該你自己去,自己的事自己做。”
她這麼不卑不亢,裴南成卻嗤之以鼻,“我自己去,那還要你這個仆人幹什麼,你是不想幹了吧?”
居然還敢威脅!
裴熙雙手緊握,不覺收緊雙肩,怒氣沖沖道:
“我是段家的傭人,不是你的專屬仆人,在場賓客那麼多,我要服務的是所有人,不是你一個人,請你不要搞錯。”
面對裴熙的尖銳指責,不想裴南成仍舊穩如泰山。
“搞錯的是你吧,你自己都說了,你的服務範圍是所有人,難道我不在這個範圍内嗎?”
當然不算,甚至都不是人。
裴熙多麼想說出口啊,可是她懼于裴南成的淫威,而且她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她隻能妥協一切披着服務皮套的不公。
裴熙還是妥協了,她最後怒目睜眉地瞪了眼裴南成,緊接着就邁着怒不可遏的步伐,走向了刺身區。
裴熙憤恨地巡視着調料們,先拿起了醬油,往調料碗裡加。
後又憤憤不平地拿起芥末碗中的勺,挖了一勺芥末,加進調料碗。
挖了一勺芥末後,裴熙微微一滞,腦海閃現出什麼。
跟着她又挖了一勺芥末,挖完似乎還不滿足,又接着挖了一勺、兩勺、三勺......
挖芥末的動作愈來愈興奮,笑容愈來愈邪惡,像着魔般停不下來。
裴熙:哈哈哈,讓你嘗嘗痛哭流涕的感覺。
在挖了不知道多少勺芥末後,裴熙終于停下罪惡的手。
大功告成!
裴熙特制變态版調料。
由裴熙親自斟倒醬油,精心挖取N勺芥末,再經過七七四十九秒的悉心攪拌。
一碗味道沖鼻,沾一下就升天的超爽蘸料,就完成啦!
不過調料會有少許漂浮物,但這也不用擔心,漂浮物都是未攪拌開的芥末,屬于正常現象,請放心蘸取。
就這樣,裴熙端着變态版蘸料,輕快地走向裴南成,臉上還挂着壓不住的笑。
裴熙将調料碗輕輕置在桌上,然後直起身恭敬地邀請,“請用。”
服務态度怎麼突然變好了?裴南成狐疑地斜望着滿臉笑意的裴熙,頓感嫌棄。
可他遲遲未動,裴熙心裡就着急得很,巴不得他快點吃,好看他笑話。
“把笑容收收,好惡心啊。”裴南成突然厭惡道。
惡心?那真是太好啦。
裴熙竊喜,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繼續做作地笑道:“惡心嗎?難道你喜歡被甩臉子?癖好有點特殊啊,客人。”
聽後,裴南成額上青筋暴起,壓抑着怒氣問:“你說什麼?”
快吃啊,哪那麼多廢話。
裴熙立即把話題引到餐品上,假笑着又做了個請的手勢,“餐品都拿齊了,你可以用餐了。”
裴熙不願說,裴南成也就不追問了,畢竟他也不想鬧得難堪,有台階就下了。
裴南成轉回頭,高傲地哼了一聲,“你可以過去了,不要在這待着,礙我眼。”
終于自由了!
可是不能親眼看着裴南成吃芥末,裴熙頓覺可惜。
但她還是笑眯眯地應了聲,然後戀戀不舍地走了。
走了幾步後,裴熙忍不住回頭,發現裴南成沒吃,于是又徘徊幾步,再回頭,裴南成還是沒有吃。
倒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