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走得愈發小心，也并無異常。走到頭是一睹實牆，沒路了。

沈定：“……”

“看來今天我們倆的運氣都不太好。”沈定道，說着搭着沈定的肩往回走。走了幾步，沈定左肩有濡濕感，衣上似有水珠滴落，接着滲透到皮膚，灼痛感傳來，同時耳朵手背也傳來濡濕感，緊接着痛感蔓延。

沈定本能擡頭，頂上似是下雨般，不斷有水珠滴落，但速度較水滴慢了許多，且很是黏稠，惡心得像是鼻涕。

一滴鼻涕泡正對準沈定的眼睛，沈定大驚，正要避開，一隻手扣住他的腦袋，緊接着将他的臉埋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整個身子外罩上了一層布。那黏液似乎滴在秦休的手背。

“秦休……”

“哥哥抱緊我，不要讓皮膚露在外面。這些黏液有極強的腐蝕性。”秦休道。

“那你呢？”

“無礙。”秦休腳步加快。

沈定為不影響秦休，手腳并用，手圈住他後背，腿圈住他的腰，臉埋得緊緊的。

半盞茶後，秦休停了下來，解開鬥篷，輕拍沈定的背：“哥哥，好了。”

沈定跳下來，查看秦休傷勢，除了手上替他擋得那處，其他并無受傷。但手背上的肉卻已經腐爛了好大一片，面目可憎。沈定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背，同樣慘不忍睹，想必他身上也是如此。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毒？”沈定驚魂未定，一陣後怕，要不是有秦休在，就算他能活着出來，身上怕是沒一塊好肉了。

“化骨水。”秦休道，将鬥篷丢在地上。

“化骨水？為何我們初走進去時沒事，往回走卻有了？”沈定問。

“他應該是将毒液和其他東西混合，提前刷在頂上變成固體，我們剛進去時溫度還不夠，等我們走到頭，呼出的氣熱化了頂上的毒液，它便落下來了。若是人再多些，融化的速度會更快。”秦休道，将鬥篷丢在地，“也因為它制成固體，毒性稍減，否則我這鬥篷也無用。”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沈定猶自震驚，随後道，“還好你有先見之明，帶了這鬥篷。”

“還是讓哥哥受傷了。”秦休眼神微黯。

“這有什麼，男兒不拘小節。這可是我們在一起出生入死的印記。以後若是娶了親，我夫人問起這些傷，我便把這說給她聽，她聽了絕對會更愛我。”沈定說着說着又不着調。

秦休沒應聲。

沈定見效果甚微，舉着受傷的手道：“有個疤也挺好，這樣以後我倆重逢，就算變了模樣，你一看到這疤就知道是我。我也能認出你。”

“為什麼要重逢？”秦休問。

沈定一愣，尬笑：“這個麼，雖說江湖那麼大，确實不一定能遇到，但萬一呢，是吧？哈哈哈。”難不成秦休以後不想再見他了？還是他等為魔教正名後便功成身退隐居山林不再問世事？當然這樣也不是不行，可他都這麼說了好歹場面話也應付下嘛。

轉念一想，秦休似乎從不遮遮掩掩，有什麼說什麼。沈定不等秦休再說什麼，又道：“等我們出去後讓十一看看，他靈丹妙藥多得很，應該有辦法不留疤痕。”

“……嗯。”

“現在隻剩下一條路了，且看看還有什麼等着我們。”沈定手背、左耳、後背隐隐作痛，随即抛之腦後，同秦休并肩進了左道。

走着走着，沈定打了個冷噤：“是我衣裳穿得少麼？秦休，你有沒有覺得變冷了？”

“嗯。”秦休眉頭都沒動一下。

沈定失笑：“不是，秦休啊，你來點表情嘛。要不然我會覺得你是在哄我。”

“什麼表情？”

“冷的表情啊，或者這樣？”沈定雙手交疊抱着自己胳膊上下搓了搓。

秦休：“……”

沈定幹笑：“走吧。”

但溫度越來越低，吸進去的氣直冷到肺裡，同時有股似有若無的熟悉香氣。沈定不由加快腳步，香味漸濃。

拐了個彎後，迎面一股極寒之氣來襲。如果說方才是在寒冬，這會兒就如同落入冰窟。沈定隻覺周圍的石壁都散發着寒氣。這麼想着，他伸手摸了摸石壁，一觸即離：“這麼冰？這些是冰石麼？”

秦休手指輕觸：“千年玄冰。”

“玄冰？竟還有黑色的冰？”沈定驚詫。

“嗯，據說玄冰堅如磐石，溫度比冰塊還低，色黑，顔色越深越硬越冰，生于地底。可遇不可求。”秦休道。

沈定忍着寒意走到頭，門也是玄冰所做，才到門口便自動開了。頓時一股巨大的寒氣席卷而來，裡頭黑黢黢一片，寒氣更甚。雖說一片黑暗，沈定隐隐看出是個天然玄冰洞穴，經過了人工修繕，許是大成祖輩在挖暗道建密室時發現了此處洞穴，便在此基礎上做了改動。

裡頭應極為寬敞，一眼望不到頭，也有可能是太黑了。這裡頭的玄冰黑得純正，再加上光線暗，完美融入。

沈定不由自主哆嗦着身子，搓着手努力适應這冰天雪地。他吸着鼻子，待視線适應後瞳孔驟縮，前方不遠處竟排放了三行棺木，整整齊齊。

他和秦休走到其中一個棺木前，摸了摸棺蓋，透心涼。棺木是千年玄冰所制。

沈定雙手放在前端，本想将其推開，忽地停下，看向左邊的棺木。雙掌蓄力，攻向左邊的棺蓋，棺蓋飛出的同時，裡面跳出一團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