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異口同聲。
沈定眨眼,擠到秦休和蘇傾城中間,拿起賬單:“我來就……”
“不用。”又是同時開口,手裡的賬單也被抽走。倆人各執一角,這張薄薄的賬單岌岌可危。
櫃台的老夥計幹了這麼多年,似乎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兩片小圓眼鏡片後的小眼睛來回看了看秦休和蘇傾城,提議道:“要不,兩位各付一半?”
“放手,我家哥哥買的東西,就不勞傾城公子付錢了。”秦休冷言冷語道。
“沈二于我有救命之恩,自是該我付。”蘇傾城不甘示弱。
秦休手上頓時緊了幾分,蘇傾城也用了力。一聲輕響,兩人手中的賬單成了齑粉。櫃台老夥計眼鏡大跌,幸好有一鍊子挂于脖上,不至于跌破鏡片。他忙重新戴好,繼續觀望。
雙方正僵持不下,忽一道驚喜的聲音從樓梯處飄近:“傾城公子?”
那人腳步匆匆,待走近後,愈發雀躍:“真的是您啊?何時來的,怎麼也不知會一聲?我好派人接應。”
蘇傾城愠色散去,點頭問好:“成叔。這位是沈定沈二公子,此次是随他一同來,特來拜訪唐叔。”
唐成笑意不減,手撚了撚胡子,迸發精光的雙眼極快地打量了沈定他們。
沈定同樣觀察着他,這位成叔和蘇傾城語氣熟稔,在唐門必是響當當的人物,想來是個管事的。
果不其然,寒暄客套後,唐成聽聞沈定買暗器的事,當下拍闆免了單,還說沈定想要什麼隻管拿就是,談錢多傷感情啊。
沈定一聽,兩眼放光:“既如此,聽聞樓上還有不少寶貝,我再去挑挑?”
饒是唐成八面玲珑,笑意也微微一僵,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什麼。
恰好此時有店夥計找唐成,說有個外商來問東西細節,他表達不清楚,找唐成救急。唐成着實松一口氣,說了句去去就來和夥計走了。
“這位言不由衷的成叔是唐門的?”沈定問。
蘇傾城看了他一眼,沈定無辜聳肩,本來就是嘛。
“成叔跟随唐叔已經數十載,唐門的生意能有今日規模,成叔功不可沒。生意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成叔在管。”蘇傾城道。
“原來是交際花兒啊。”賈稱意銳評,說完立即遭到蘇傾城眼神回敬。
沈定忍俊不禁,秦休面無表情。
十一站在道德制高點道:“你會不會說話?”手背甩了他一下。
賈稱意心下不服,揉着手臂,靠哇的,還好意思說我?先把嘴角壓壓。
唐·交際花·成果真去去就回,領着蘇傾城他們去唐門。唐門大本營并不在山上,而是大隐隐于市。唐成本是想安排轎子,但沈定更樂意走,想領略景州的風土人情。
于是一行人步行前往,沈定好奇心重,見到新奇事兒便要問一問,唐成熱情解說,語速适中,将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還連帶着引申一番。
沈定邊附和邊想,不愧是交際花兒!
走了三條街,轉了個彎兒便看到唐家大門。府邸氣派,堪比皇宮。
唐府門口,正大門敞開,齊刷刷站了兩排紅衣人,如兩條火紅絲帶。唐渾竟也站在門口,紅衣黑紋,衣裳靓麗,似乎在恭候什麼人。
賈稱意大膽猜測:“莫不是在等我們?”
說完頓遭十一白眼,仿佛在說,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當然沒那麼大面子了,咱阿定有啊,再加上傾城公子,是不是?”賈稱意頗為自豪。
這回十一不說話了,賈稱意愈發沾沾自喜。
不過蘇傾城并不往自己臉上貼金:“成叔,今日是有貴客到訪麼?”
唐成正要說話,唐渾目光向他們這邊看來,面有訝色。唐成快步上前,和唐渾行禮,說了沈定和蘇傾城等人拜訪的事。
一行人問好,唐渾颔首回應,他臉瘦長,不說話時自帶威嚴。雖說唐門武學式微,但好歹也是七大派之一,江湖地位還是在的。唐渾對旁人不冷不熱,對沈定似乎尤其冷淡。但對蘇傾城就不一樣了,笑容可掬,眼神慈愛,變如臉。
沈定疑惑,摸了摸眉毛,他還沒來得及得罪這位唐掌門吧?
“唐叔今日是?”蘇傾城意指這排場。
“哦,有個法蘭西的外商,設計了一些武器圖,想讓唐門打造,約了今日見面。”唐渾周身戾氣化為道道春風。
“不是說明日麼?”唐成問。
“我方才差人去叫你了,許是錯過了。客人說時間記錯了,剛剛收到的傳書。你來了正好,等會兒跟着一起接應接應,那外商漢語半竅不通,說的那鳥語半個字也聽不懂。”唐渾道。
唐成點頭應了。
“這人八成是故意的,想來個突擊檢查,想看看……老奸巨猾,無商不奸,哼。”唐渾冷哼,說完臉色略變,仿佛意識到一時嘴快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偏偏沈定還笑出了聲,唐渾又是一個眼刀子。
“既然唐叔有要事便先忙,我帶沈二公子他們四處逛逛。”蘇傾城溫和開口。
“無妨,來唐叔這有什麼好拘謹的。就當自己家,想吃什麼喝什麼盡管吩咐下去。”唐渾大手一揮,說罷看向沈定,“沈二公子也請自便,敝府接受沈二公子的檢閱。”
“唐掌門說笑了,您這宅子空前絕後,怕是無人能及,稱敝府實在是委屈了。至于檢閱就更談不上了,我隻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後生,聽聞唐門暗器天下一絕,來長長見識罷了。”沈定笑答。
唐渾冷笑:“沈二公子過謙了,自沈二公子出世,七大派新聞不斷,先是明陽和輕眉兩派講和,輕眉派還改了派名,接着大成掌門易主,其中沈二公子功不可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