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澄明嘴微張卻說不出話,顯然這不是他預想的痛哭流涕的感人的認親現場。沈定冷靜得可怕,反襯得姜澄明的眼淚看着有幾分滑稽。
“阿定,我很抱歉。讓你流落在外這麼多年,之前沒有及時認你,有我的苦衷。你要知道,我身為一派的掌門,若是被人得知你的身世與魔教有關,那對你對我必然會招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還不如讓你當沈勻的外孫,至少能護你周全。”
“你放心,待滅了魔教後,我必會昭告天下,告訴所有人你是我姜澄明的外孫,我會把你和流光一同看待,玄門的接班人就在你們二人之間。”姜澄明承諾道。
沈定點頭:“嗯理解,您不必道歉。您身居高位,又是玄門之後,很多時候自是身不由己。我又怎會讓您為難?流光公子身世清白,是玄門下一任掌門的不二之選,我一不入流的風塵女子的後代,怎敢高攀?我要是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便是莫大的榮幸了。”
姜澄明終于舒心一笑,仿佛沈定這話說到他心坎上了:“你能這樣想甚好,不愧是我姜家後代!”頓了頓,姜澄明道,“我們是想用你引出那魔頭,可能需要委屈你,在牢裡待幾天。不過你放心,隻是做做樣子,待那魔頭來了,你再找機會一舉把人拿下!”
“用我來當誘餌?他不是連這镯子也不要了?又怎會為了我以身犯險?”沈定指尖摩挲着镯子。
“這個……”姜流光語塞。
沈定又道:“也不一定,那魔頭既陪了我一路,或許是對我有所圖,若他還沒得逞,自然會來。若是他不來,我也沒什麼損失。”
姜流光很是欣慰,連連點頭,看沈定的眼神充滿贊賞:“正是如此。”
沈定被關進大牢,以和魔教私通的罪名。
姜澄明親自押送,沈定跨進牢門,主動走向十字架木樁,立即有弟子眼疾手快将他五花大綁,再看他頭發亂糟糟,衣服皺成一團,現成的血迹,再無其他需要裝飾的,便退下了。
姜澄明讓沈定放寬心,若超過三日秦休還未現身便會讓他出來,另想計策。
沈定待姜澄明轉身時,蓦地出聲:“那玉佩您真的自戴上後半刻都未離身?”
姜澄明腳步一頓,轉身時表情自然:“那是當然。”
“那玉佩也當真是一白一青兩個顔色?”沈定又問,嘴角帶笑卻不及眼底。
“這還能有假……”
“怎麼不能?”沈定打斷道,“這镯子既是從同一塊玉石上鑿下來,顔色差别怎會如此之大?一青一白毫不交融,難不成是青蛇和白蛇變的?您要編故事邏輯也要通才行。”
“你瞎說什麼?”姜澄明急紅了臉。
“是我瞎說還是另有其人,您心裡想必清楚。可十一是無辜的,你們怎麼下得了手?”沈定氣憤至極。
“是殺他的是那白衣美人,你的仇人是他,那箭上有含笑草的劇毒,那草隻有大同山上有……”
“隻有大同山上有就一定是魔教所為麼?不過是以萬物為刍狗,大同山七大派去不了麼?你們在密謀什麼?究竟是魔教心術不正還是你們别有用心?”沈定語速飛快。
“你……”
“掌門,十一的屍體不見了。”有人急忙來報。
姜澄明眉頭能夾死一排蒼蠅:“什麼叫不見了?你們怎麼看的人?”
那人看了沈定一眼,低頭小聲道:“我們聽從您的吩咐,守在門外,期間隻有沈定沈二公子在裡面。”
“方才我們想……結果棺材是空的。”
姜澄明疑惑地看向沈定,沈定喜怒不形于色:“姜掌門看我做什麼?當務之急不是應該抓緊派人去找麼?若是找不到人,我到時可能就不知道怎麼配合了。”
姜澄明快步走出牢房,門被鎖上。
“秦休也是被這般綁着麼?”沈定朗聲問。
姜澄明轉身,倆人之間隔了一道密密的鐵栅欄,目光晦暗不明,點了點頭:“不錯。”
沈定眉目疏朗:“這繩子想必就是和塵的鎖功繩了,隻要被綁,内功便施展不出。你們想知道他是怎麼逃脫的麼?”說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縮,镯子落地,同時右手已經掙脫,鎖功繩松散開。
姜澄明瞪圓了眼睛,震驚中夾雜着不解。
沈定展開雙臂:“不好意思,要讓你們重新綁了。”
“……”
沈定再次被綁,這次綁得結實多了,尤其是手臂,以防沈定再次用縮骨功逃脫。
“你為什麼……”姜澄明欲言又止。
沈定卻是閉上眼,不想再說什麼。待所有人離開後,他才緩緩張開眼睛,牢房陰暗潮濕,目及所到之處皆淩亂不堪,氣味腐朽污濁,還帶着些許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