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從出生起體質就差,大病纏身,小病不斷,他本就是不被寄予期待出生的孩子,父母對他沒什麼耐心,給個地方住,給口飯吃就算是養着他了,偶爾心情好了才會理他一次。
年年是高智商孩子,不滿一歲就會開口說話,一歲半就能走路不摔跤,兩歲多就學會照顧自己,他早早就學會了看父母臉色做事,一直假裝扮演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但無論他做得再好,都始終得不到父母的關心。
晚上下起了暴雨,媽媽又出去找不知道在哪個女人床上的爸爸了,年年被鎖在家裡,媽媽臨走前忘記給他準備晚飯,他踩上小凳子,熟練地接水,等待水燒開的過程中,他拿出櫃子裡最後一桶泡面拆開。
心髒突然傳來熟悉的刺痛,調料包從小小的手中脫落,視線忽然變得模糊,倒地的瞬間,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
熱水壺還在運作,咕噜噜的沸騰聲落入他耳裡時越來越輕,直至完全聽不見,心髒的震顫聲卻越來越響亮。
故事書中常說,人死亡之前是會看見走馬燈的,年年不知道走馬燈是什麼,他猜想跟他過年時看見的彩燈一模一樣。但很可惜,他沒能看到彩燈,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搞懂走馬燈到底是什麼。
他想,或許是他的生命太短暫,可以裝填走馬燈的記憶太少,所以走馬燈才沒有出現。
心髒的疼痛停止的刹那,他委屈地抿抿嘴唇,輕聲哽咽:“嗚,媽媽……年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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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再睜開眼,頭頂是花紋繁複的天花闆,水晶吊燈在暖陽下折射出晶瑩光澤,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藥味,跟從小伴随他長大的氣味一模一樣,這讓初來乍到的年年安心了不少。
醒來的瞬間,許多不屬于他的記憶如潮水般灌入年年的腦海中。
在死亡的那一刻,他穿進了一本豪門狗血文中,成了豪門蘇家最小的孩子蘇宥年。
蘇宥年同他一樣,出生起就體弱多病,才三歲就往返醫院數十次,跟他一樣也是個藥罐子裡泡大的小孩。
蘇宥年上面還有三位哥哥,大哥蘇晏珩不願繼承家業,20歲就紮根娛樂圈,僅兩年就成為頂流偶像,如今28歲的他已成功轉型成演員,在半年前拿下了金棕獎影帝,一時風光無兩。
二哥蘇星呈18歲成為OAO戰隊主役選手,連續三年蟬聯世界冠軍,是國内最負盛名的職業選手,電競大神。
三哥季歲則随母親姓,與蘇宥年隻差了兩歲,五歲的他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天才神童,三歲就能将幾百首古詩倒背如流,四歲就學會了六年級的知識。
看似風光無限的家族背後其實隐藏着許多心酸秘密,早已千瘡百孔——
蘇宥年的父母是因為家族聯姻才在一起的,婚後多年才慢慢培養出感情,兩人都是心高氣傲的主,即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因為拉不下臉來而矛盾激化。
蘇宥年還沒出生前,夫妻倆大多數時候還能心平氣和的交談,這幾年,他們總是一見面就吵架,已經鬧到了離婚邊緣。
大哥因過度操勞患有嚴重的失眠症,二哥因連軸轉的比賽被重度焦慮困住,三哥因過早成名得了失語症。
一幕幕真實畫面在腦海中飛速閃過,年年看到了每個人的結局——
父母離婚,蘇家衰敗,大哥因嚴重失眠而猝死,二哥被人陷害雙手被廢,職業生涯就此終結,三哥年紀輕輕就接手了父母遺留下來的爛攤子,因為沉悶的性格,到晚年都是一個人,最後孤獨死去。
生活已經夠苦了,年年最不喜歡看的就是悲劇故事,好在童話故事的結局大多都是甜蜜幸福的,親眼見到蘇家悲慘的結局,年年情不自禁紅了眼眶,蘇家人每個人的結局好像比爹不疼娘不愛的他還要凄慘。
他現在已經是蘇宥年了,蘇家的每個人都是他的親人。
重活一世,他不想再像上輩子那樣孤獨又委屈地活着了。
他想改變蘇家人的結局,如果蘇家人變好的同時,能夠給予他一點關心就好了,他隻要一點點,不求太多。
将亂七八糟的時間線和每個人的信息整理好後,年年才坐起身,剛動了下左腳,腳腕處就傳來錐心的刺痛,又一段記憶傳輸進他腦中——
就在他穿來的前天,蘇宥年不小心從樓梯上掉下來摔傷了左腿,家庭醫生在第一時間趕來幫他做了檢查,傷勢不嚴重但需要卧床靜養。
父母互看不順眼,蘇父半年前就搬出了老宅,目前定居在離公司最近的公寓裡,蘇母為了排解怒火經常出去旅遊,她在家的時候會照顧蘇宥年,她不在時,都是由傭人負責照顧。
蘇宥年受傷後,管家立馬将這個消息告知給遠在國外的蘇母,蘇母進山斷了信号,電話沒能撥通,蘇父正在去出差的飛機上,也無法聯系上。
管家最後聯系到剛得了休假的大哥蘇晏珩,蘇晏珩與蘇宥年差了25歲,如果蘇晏珩肯努力一把,都能生個像蘇宥年一般年紀的小孩了。蘇晏珩一進組就是好幾個月,弟弟出生後就隻見過幾面,雖然有血緣關系,但根本談不上親密,連對方的喜好都不知道。
因着父母的關系,蘇晏珩高中起就不愛回家,跟年紀相差不多的二弟還能算兄弟,剩下兩個弟弟就跟陌生人似的。
接到管家的電話時,蘇晏珩原本是不想回來看蘇宥年的,家裡有那麼多傭人伺候,還有家庭醫生随時陪護在身側,他不擔心蘇宥年的安危,倒也不是不關心這位弟弟,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孩相處。
也不是沒試着去親近這位最小的弟弟,但蘇宥年一見到他就躲在傭人身後,他稍一靠近就把蘇宥年吓哭,感覺到這個弟弟似乎不喜歡自己,他也放棄了與弟弟交好的念頭。
蘇晏珩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回去探望弟弟,跟前幾次一樣,他才靠近小孩,小孩就吓得哇哇大哭,仿佛他是來勾人魂魄的鬼差似的。
蘇晏珩沒有辦法,隻能離弟弟遠遠的,他沒有回常住的房子,打算在老宅住幾天,等弟弟的傷勢好一些再離開,這樣長輩那邊也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