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随的手下動作很快,許霧感冒還沒好全,父母的墓地就有了着落。
這幾天晏随很忙,所以都是許霧一個人吃飯,他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晏随了。
這讓許霧緊繃的心稍稍放松下來,病都好得快多了,隻是還有點咳嗽。
昨天晚上周志遠跟他說父母的骨灰盒明天下葬,讓他今晚早點休息,吃過晚飯後,許霧抱着骨灰盒坐在床上,在心裡跟父母說了很多話。
跟他們說他現在在晏家,除了晏随不喜歡他之外,其他都挺好的,還告訴他們家産他會想辦法搶回來,讓他們安心,他會照顧好自己。
說到後面,許霧沒忍住哭了,眼淚打濕濃密的睫毛,哭得臉都紅了,就這麼抱着骨灰盒睡了過去。
晏随推門進來就看到許霧趴在骨灰盒上睡着,不知道是做噩夢還是怎麼的,漂亮的眉頭皺着,被淚水打濕的睫毛粘連在一起,顯得可憐兮兮的。
幾天沒見,他又瘦了些,晏随還特意讓廚師為許霧制定了食譜,明明廚師說他不挑食,飯也吃得很好,但就是不長肉。
真難養。
明天要陪許霧去墓地,晏随這兩天加班加點處理工作,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這會兒疲憊得不行,看到許霧這副樣子,心被揪着,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可能是同情。
許霧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開門,睜眼就看到晏随站在門口,他默默把臉轉過去,準備裝睡。
“好好睡,把骨灰盒放下。”晏随兇巴巴地說。
許霧撇撇嘴,兇什麼兇,大半夜跟鬼似的站在門口,吓死人了。
他磨蹭了一會兒,聽話地坐直身體把骨灰盒放到床頭櫃上。
晏随直接把門推開,單手插兜站在門口喊周志遠。
許霧不安地看過去,倏地對上晏随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
晏随本來不想解釋的,但看到許霧一臉不安,鬼使神差道:“明天要下葬,骨灰盒得擺到靈堂去。”
原本許霧剛來的第二天就弄了個簡易靈堂,但許霧不肯把骨灰盒放到靈堂,天天抱着,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許霧連忙拿出手機打字小心翼翼地給晏随看:【那我能去靈堂睡嗎?】
晏随看不清,走到床邊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又看看那張可憐巴巴的小臉,冷漠拒絕:“不行,靈堂很冷,你生病還沒好。”
許霧又打字:【我不怕冷。】
晏随捏捏眉心,表情有些冷,似乎有些不耐煩。
周志遠過來把骨灰盒抱走,看着兩人站在床邊無聲對峙,他忍不住提醒:“晏總,他就是個小孩兒……”
動手就顯得有點那什麼了。
晏随冷冷掃了一眼,吓得周志遠抱着骨灰盒一溜煙跑了。
許霧擡頭看着晏随,怯生生的,目光卻帶着一絲倔強。
晏随無奈歎了口氣,在這兒跟個小孩置什麼氣。
他轉過身背對着許霧,不再看那張臉,語氣恢複以往的冷淡,“早點睡,明天葬禮結束跟我回老宅吃飯,爺爺要見你。”
晏随剛準備離開,衣角突然被拽住。
許霧是下了很大的勇氣的,因為他真的很想跟父母待最後一晚。
許霧拽着晏随的衣擺,仰着頭看他,圓圓的眼睛玻璃珠一般發着光,表情卻格外可憐,他張嘴無聲吐出兩個字:‘求你。’
粉嫩的舌尖随着他開口毫無防備地顯露,還有那泛紅的眼尾,讓人忍不住生出将他欺負得更狠。
晏随看着那張臉,腦子裡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他連忙轉過頭,背對着許霧說:“松手。”
許霧非但沒松手,反而攥得更緊。
“你想去就去,跟我沒關系。”晏随松口了。
許霧高興地從床上下來,蒼白的小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他打了一行字遞到晏随面前:【謝謝,你真是個好人,我會多穿點衣服,絕對不生病給你添麻煩。】
說完他就抱着那隻破破爛爛的小熊走了,連個餘光都沒給晏随。
陳媽站在門口,表情猶豫道:“先生,小少爺他……”
“随他去。”晏随喜怒不形于色,還是那副沒表情的樣子,離開許霧的卧室後,他突然停住,轉頭吩咐陳媽,“看着他點兒,别又凍感冒了。”
陳媽連忙應下:“好的先生。”
先生雖然看着冷淡,其實是個熱心腸,小少爺在這兒住下後,先生都變得有人氣了。
陳媽笑着轉身去拿了兩個厚毯子往靈堂去了。
晏随上樓後鬼使神差地打開監控看了一眼,看到許霧跪在蒲團上給他父母燒紙,時不時還抹一下眼淚,身形瘦瘦小小,可憐兮兮的。
手機突然響起,晏随短暫地将目光從屏幕上移開,電話接起後,一道欠揍的聲音傳入耳中:“阿随,聽說你明天要給你老丈人和丈母娘舉行葬禮,我能去嗎?”
晏随不耐煩道:“你哪兒聽來的消息?”
李司願那邊傳來嗑瓜子的聲音,“大哥,你大張旗鼓地買墓地,家裡又沒人去世,用腳也能想到是想幹嘛吧。”
晏随語氣冷淡道:“隻是簡單舉行下葬儀式,沒邀請外人。”
李司願啧啧兩聲,格外欠揍:“你這就自動把自己歸為内人了,不是說對小孩不感興趣嗎?”
晏随:“看着他天天抱着個骨灰盒在家裡晃來晃去,瘆得慌。”
李司願嘶了一聲,聽着似乎有些害怕,“那确實,所以你什麼時候讓我和餘确見你小未婚夫,我真的快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