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的一聲,許霧一陣耳鳴,他痛苦地閉上眼睛緩了緩,下意識攥緊手,身體微微顫抖着。
下一刻,晏随沉穩的聲音在嘈雜的廳内響起:“簡單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夫許霧,以後勞煩諸位多多關照。”
衆人立刻收了讨論聲,笑着舉杯:“那是自然,晏少太客氣了。”
“是啊,既然是晏少的未婚夫,我們肯定會小心關照……”
晏随沒理會衆人,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塊刺繡精緻的手帕仔仔細細幫許霧擦臉。
許霧哆嗦一下想躲開,卻被晏随一個眼神吓得呆住。
衆人看到晏随那副專注認真的表情,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小少爺。
衆所周知晏随作為晏家長子,那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即便生母去世也有晏家老爺子和餘家護着,還未滿十八歲就被晏老爺子定為晏家繼承人。
晏随出了名的冷淡,對什麼事都不關心,連自己的親爹也是冷冷淡淡,除了老爺子,衆人還沒見過晏随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過這麼柔和的表情。
見鬼了,到底是誰說的晏随對男人沒興趣,看這樣子都恨不得把人寵上天了。
用價值五位數的手帕給人擦臉,擦完還直接扔了,簡直暴殄天物。
許霧察覺到周圍人目光的變化,更加不自在了。
但晏随沒說話,領着他往主桌走去,坐在首位的老爺子目光柔和慈祥,正笑眯眯地看着許霧。
晏老爺子不顧周圍打量的目光,笑着對許霧招手,“霧霧,來爺爺這邊。”
許霧沒過去,下意識看了晏随一眼。
晏随擡了下下巴,讓許霧坐在他和老爺子中間。
周遭再度傳來一陣吸氣聲,晏老爺子身邊的位置以往可是晏随專屬,今天竟然被那個小啞巴給占了,簡直稀奇。
不是說晏家人不重視這樁婚約,早晚會黃嗎?
現在這又是鬧哪出?
衆人一頭霧水,真想把散播謠言的家夥逮出來狠狠揍一頓。
對此許霧一無所知,此刻他如坐針氈,一桌子人都盯着他看,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想咬指甲。
他不安地摳着手指,本就短的指甲被他扣摳得快流血了。
耳畔傳來晏随冷淡的聲音:“我未婚夫臉上生花了嗎?”
衆人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卻忍不住偷瞄。
晏夫人溫和地笑道:“小随,給各位長輩們介紹一下吧。”
“沒必要。”晏随冷冷說完,低頭對許霧說,“想吃什麼就自己夾,夠不到跟我說。”
晏夫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但又不得不得維持體面,端好那副溫柔善解人意的樣子。
這種宴會跟上刑沒什麼區别,許霧哪兒有胃口。
頭突然被溫柔地摸了一下,暖意順着頭頂鑽進心窩裡,許霧轉頭正好對上晏老爺子笑吟吟的眸子。
“霧霧,我是你晏爺爺,也是小随的爺爺。”
許霧看着那副慈祥的表情,緊張的心逐漸放松下來。
晏老爺子的目光更加柔和:“想吃什麼爺爺給你夾,以後經常過來玩,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
許霧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低頭把老爺子夾的菜給吃了。
緊繃的氣氛逐漸緩和下來,誰料晏誠淩突然開口:“大哥,你之前不是說會找時間解除婚約嗎?怎麼現在突然轉性了,難道是見色起意?”
晏随不悅地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去看許霧,果然,剛剛還傻乎乎的臉一下變得凝重,眉頭也很明顯地皺了一下。
老爺子啪的一聲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原本慈祥的臉一下變得嚴肅陰沉:“吃個飯都不讓人安心,滾出去。”
晏夫人連忙開口:“爸,誠淩不是那個意思,他隻是……”
老爺子冷哼一聲:“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晏崇也忍不住開口求情:“爸……”
老爺子生氣起來連自己的兒子也罵:“再說你也滾出去。”
“走就走,這樣的宴會我還不想參加呢,礙眼。”晏誠淩極其嚣張地說完,把筷子一摔直接走了。
留下一衆賓客大氣不敢出。
老爺子看不上晏誠淩這個孫子,連帶着對晏誠淩的母親周雲舒也不待見,偶爾還會遷怒親生兒子晏崇。
畢竟當年晏随不過三歲,他的生母剛去世一年不到晏崇就領着周雲舒回家,肚子裡還懷着晏誠淩。
後來晏随就被老爺子帶回老宅養在身邊,一直到十八歲晏随離開老宅自己出去創業,家裡的産業才暫時交給晏崇打理。
晏誠淩從小被父母寵着長大,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格,跟沉穩冷靜的晏随比起來差遠了。
晏老爺子重重吐出幾口氣,扭頭對一旁的管家使了個眼色,下一刻院子裡傳來晏誠淩的叫罵聲,不過兩秒鐘後陷入詭異的平靜中。
周雲舒擔憂地看向晏崇,晏崇臉色凝重地搖搖頭,目光落在許霧身上。
許霧對周圍的目光向來敏感,他默默往後挪了挪,讓晏随擋住自己。
晏随把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但沒說什麼,低聲跟老爺子說話,時不時幫許霧夾菜。
“我們沒打擾諸位吧?”門口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衆人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李家和餘家竟然也來人了,這下,三大家族都齊了,晏家不愧是第一大家族。
李司願把手裡的禮品塞給一旁的老管家,目的明确直奔晏老爺子,“晏爺爺,我和餘确來讨飯吃了,您不會嫌我們煩吧?”
“裡裡來了?爺爺怎麼會嫌你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晏老爺子說着,讓人在旁邊加了兩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