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以來積壓的難受和憤懑被這句話悄然撫平。更堅定了他要出人頭地、金榜題名的決心!
而跟村裡人的接觸的日子,甚至村長家的狀況和縣城的景象,都叫他看到了不少不屬于書本間的世界。
這世界真實得近乎刻薄,這世界裡的人也現實得近乎可悲。他相信青青同樣被這殘酷的現實影響着,但他更堅信,他能夠捂暖青青日漸冰冷的心。
這段日子以來張涵之頭一次睡了個好覺。夢裡有希望,也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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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張涵之守着宇哥兒溫完書,留他一人在書房習大字後,便一個人開始在院子裡忙碌了起來。稻谷已經收完了,平日裡也隻剩下些雜務要做。把家裡的雞鴨趕去村口的田坎邊;再回來收拾雞鴨的糞便;給家裡的井缸蓄滿水。看了看幹淨的院子,又跑回竈房在蕪娘身旁跟前跟後。
蕪娘忍不住狐疑,這厮又在耍什麼花招?一大早起來獻殷勤。止當他每月例行抽風,不予理會。
“哇!”遠遠地看見織錦的哭聲,蕪娘趕忙放下手中的鍋鏟。
“我去看看!估計是又尿了!”張涵之攔住蕪娘,自己大步朝織錦走去。蕪娘不放心,緊随其後。
果然,屋内小織錦正嚎着嗓子大哭,雙腿亂蹬,股間的尿布片都濕透了。張涵之也不嫌棄,端了幹淨的熱水來給織錦擦身子,又把髒尿布片放進竹簍裡待洗,動作娴熟地換上另一個。
蕪娘就倚靠着廂門看着他的動作。上輩子這厮哪做過這些腌臜的事啊,端的是飄飄欲仙,不沾塵土。記得某次自己忙不過來,讓他抱着哄哄織錦,他滿頭大汗、手忙腳亂,更别提如此娴熟地換尿布了。怕是比他做骈文還困難幾分。
見沒自己什麼事了,蕪娘又轉回竈房,開始忙碌起來。
等到一家子都收拾妥當,準備吃飯的時候,門外響起一陣陣的嘈雜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朝着他們家的方向而來。
“這麼漂亮的馬車來我們村裡找誰啊?”
一大早的吃完飯,又不是農忙時期,村裡人都正閑得慌。一出門遛彎便看見村口駛來一輛馬車,暗青色的綢子繃着車身,風吹着車簾亂舞,車内黑漆漆,看不真切。前頭并排而坐的兩個人,呵!好家夥,都穿戴整潔,一頂原帽,配一身精細的衣裳,怎麼看也不是鄉野村人。
“誰家發達了?竟有這樣的親戚找上門?”
村裡人三三兩兩地開始跟在馬車後面,雖然不甚明白狀況,但世人都有趨奇的特質,尤其是一群閉塞的村民,即使不是什麼大故事,但就這威風淩淩的馬車,也夠她們一陣子的談資了。
等到馬車緩緩停在蕪娘家的院子外時,四周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這馬車不會是來找張涵之的吧?呵!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認識這樣的大人物!”一群新婦人滿含嫉地說道。
“可不是嘛,不知攀上城裡的哪顆高枝呢!”這是牙尖嘴利的婆姨彎酸出聲。
“說的甚!涵之兄弟有本事,也算是熬出頭了!”村裡耿直的漢子實在受不了這些婆姨不懷好意的揣度。
馬車上的兩人像是沒有聽見周圍人的議論一般,從容地從車上下來,用手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其中一個略胖的人似乎是兩人中的頭,另一個精瘦的漢子半步落後于他,還不忘牽着馬拴。
“敢問這可是張氏蕪娘的住處?”略胖的那位作了個揖,朗聲朝屋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