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嘉怎麼懂活下去都需要花費她和姐姐伊莎貝爾的所有勇氣與努力。
索菲亞看着身形瘦削了一些的謝清嘉,說話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威脅的意味:“你如果說出去,我保證會找人解決你。”
當索菲亞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欣喜之餘也有些感到不安的,但是當她告訴了自己的情人的時候,她的情人沒有一絲厭惡與不耐,安慰着她,親吻着她,聲音溫柔又甜蜜:“親愛的,你懷孕這個事情先不要告訴别人,我需要解決一些問題才能讓我們光明正大在一起。”
情人的甜蜜話語給予她一顆定心丸,為了不影響自己的情人,索菲亞連自己的姐姐伊莎貝爾都沒有說過,她等待着,期待着,幻想着總有一天能夠與自己的情人過上安穩的一天,過上一家三口的日子,再也不需要像從前一樣,姐妹兩人辛苦工作依然活得那麼艱難。
面對索菲亞的冷冰冰的威脅,謝清嘉所有勸阻的話語全部哽咽在喉嚨裡,又在想或許并非自己想的那樣,或許索菲亞的情人的确想要保住她.......但是這種想法的可能性很低,她剛想說什麼,卻隻看見了索菲亞冷冰冰的身影。
不容謝清嘉多想,她解決完個人問題之後便趕去和拉馬克先生彙合,兩人以及海德裡希、托馬斯和他們女伴離開歌劇院的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托馬斯的女伴剛坐上黑色公務車的時候,突然發生的爆炸吞噬了她的生命,波及到了離她有點近的謝清嘉和拉馬克先生,烈火燃燒着,與此同時,就在不遠處,另外一名德國軍官的車輛也是發生了爆炸,那兩名軍官和他們的家人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不知是生還是死。
“嘿,你醒一醒——!”海德裡希确認自己的同伴托馬斯和女伴沒事之後便去查看拉馬克先生和謝清嘉的情況,拉馬克先生看起來隻是擦傷,而謝清嘉——
海德裡希看着渾身是血的謝清嘉,這些血似乎是托馬斯的女伴,又似乎是她的,倒在地上的女人似乎陷入了昏迷,意識不清醒.......他念叨着謝清嘉可别出事,要不然他真的很怕到時候回德國會被赫爾曼揍得半死。
不過,再被赫爾曼揍之前,他可能要先面對弗裡德裡希的暴打一頓。
謝清嘉的意識有些混亂,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的人生,每天因為睡過頭急匆匆地叼着個包子就去上班,幸好家離公司騎小電驢才十分鐘左右,緊趕慢趕還是踩點打卡到達公司,然後又默默掏出工作手機幫自己的工作搭子打卡。
上班的時候,一邊認真幹活一邊和工作搭子吐槽上司種種不靠譜行為,然後又在苦惱中午吃什麼,下班的時候期待着媽媽今晚炖什麼湯,廣東人的晚餐不能沒有湯,回到家第一件事先發洩自己因為工作而積攢的怒火,然後開始貼着媽媽在撒嬌。
這個時候,忙着切菜的媽媽總是一臉嫌棄地推開她讓自己趕緊洗澡去吃飯,說着今晚炖了她最喜歡喝的湯。
畫面一閃,一瞬間,她看着謝清陽踏上輪船義無反顧的背影,明知是一條很大機率會死的路,看着他回國去兩人曾經說過的茶樓去吃心心念念的流沙包與蝦餃,回到養育他們父輩的故土,去給素未謀面的曾祖父、曾祖母掃墓。
“我和嘉嘉來看你們了。”謝清陽說道,雖然他很少在國内呆過,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但是他的中文講得很流利,粵語也講得很流利,他自始至終還是認同自己是中國人,始終還是要回到故土的。
然後,謝清嘉看到了——
謝清陽的飛機墜落在地上炸開,屍骨無存;謝清越狼狽不堪,靠在自己的戰友身上輕輕地歎氣,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她的堂姐謝雪馥滿身是血的、滿身是泥的,帶着那個女學生在南京從屍體堆裡爬出來,一幕一幕,就像走馬觀花一樣。
謝慷仁和林昭很快便得知巴黎歌劇院發生了爆炸,一場針對德國人的爆炸襲擊,他們的女兒謝清嘉和來談合作的拉馬克先生被無辜卷入這場爆炸案中,這場爆炸案威力大,波及了不少在場的德國軍官及其家人,醫院站着他們的家屬,每個人神色不安、擔憂。
謝慷仁用德語詢問着德國陸軍醫院的護士,爆炸案的傷者被安置在哪裡,“有一名傷者,中國人,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他握着林昭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說實話,身為一個父親在面對着女兒被爆炸所傷到,目前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很難冷靜下來。
林昭向護士道謝,跟随着她的指示找到了仍在手術中的謝清嘉,坐着輪椅的海因裡希已經在門外守着,他聽到了腳步聲轉身看了過來,謝慷仁和林昭上前詢問他:“海因裡希,阿嘉怎麼樣了?手術做了多久?”
弗裡德裡希是從海德裡希的口中得知謝清嘉是傷者之一,他急匆匆地從辦公室趕過來,海因裡希原本還在靜養,突然聽到了醫生和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自己的副官打聽完之後,告訴他據說是巴黎歌劇院發生了爆炸案,在場的許多德國人都受傷了。
海因裡希想起來了謝清嘉曾經和自己說過今天要去巴黎歌劇院做翻譯工作,他心裡湧起了一股不安,蹙着眉,讓自己的副官推着自己下樓去打探在這群傷者中是否有中國人受傷的消息,結果——謝清嘉真的受傷了,據說傷的很重。
弗裡德裡希因為要處理這個爆炸案的事情無法在醫院多呆,他臨走之前看着海因裡希,兩人一起長大,一起讀書,海因裡希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朝他微微點頭,讓他安心離開去查到底是誰制造了這場爆炸案。
海因裡希拉着謝慷仁和林昭坐下來,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安慰道:“叔叔,主刀醫生是你的學長霍夫曼醫生,他的醫術精湛。”
站在一旁的海德裡希看着海因裡希與謝慷仁夫婦的互動,想起來剛剛看到弗裡德裡希的臉色發白,他本來就臉臭,這樣一看就顯得更可怕了,便猜出了謝清嘉在這兩個人心裡分量不輕,再加上一個赫爾曼。
他和托馬斯沒有多呆,反正他們已經把謝清嘉送到了陸軍醫院,她的家屬和好友都來了,那麼他們這兩個陌生人自然沒有必要多呆,更何況他們現在還要過去接受調查做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