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陽,你今晚和那個小護士約會約的怎麼樣?”
“嗯?我沒有和她約會。”
睡不着的謝清陽躺在床上借着皎潔的月光看着天花闆發呆,冰涼的銘牌挂在脖子上,想着在巴黎的謝清嘉,不知道她會不會哭鼻子,她一向就很愛哭的,不知道大哥他們是否還好嗎?家裡的生意做得很大,日本人肯定會盯上他們,也不知道三姐怎麼樣,在這個年代,她總是喜歡亂跑,說要記錄下來。
記錄下來,也是,當他們這群人死了,這些材料就是證明日本人侵害我們的證據,謝清陽胡思亂想着。
一旁的同僚聽到長相帥氣的謝清陽竟然沒有去和小護士約會,驚訝地從床上彈起來,“什麼!你竟然沒有!清陽,那個小護士很喜歡你诶!你竟然沒有和她約會?”
被他的一驚一乍問的有點煩躁的謝清陽忍不住說道:“你給不了對方一個明确的未來就不要招惹人家。”招惹人家幹什麼呢?到時候自己死了,人家還要為自己收拾遺物,帶走木盒子,既然無法給人家一個明确的未來,那就沒有必要招惹人家。
況且,他不喜歡她,不是說那個小護士不好,她很好,勇敢、聰明、愛國,隻是他不喜歡。
他寄去家裡的信也不知道家裡有沒有收到,希望家裡一切都好,一切都平安。
被謝清陽這麼一說,他的同僚瞬間啞火,對啊,他們給不了心愛的人一個未來,一個可以活着的未來,可以和她成婚的未來,那為什麼要招惹人家。
“清陽,對不起。”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你和你的女學生說對不起。”謝清陽覺得他莫名其妙。
“你!”同僚剛想反駁,結果看着心不在焉的謝清陽便知道他挂念着在巴黎的家裡人,外面的傳聞也有所得知,聽說日本人盯上謝家的生意,想要通過謝家的生意來控制其所在的地區,也不知道謝家的當家人謝予恕和謝穆若如何應對。
“唉,清陽,你也别擔心了,你的大哥和大姐肯定能搞得定小日本。”同僚對于培養出謝清陽的謝家人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相信他們肯定搞得定小日本。
謝清陽沒有繼續接話,說是這麼說,但是他也不知道大哥和大姐能不能搞得定,自己家這塊肥肉,日本人肯定不會放過。
第二天早上,謝清陽訓練完便被隊長叫去家裡吃中午飯,一看便知道隊長夫妻二人想給自己介紹戀愛對象,臉上瞬間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但是他一向尊重隊長他們,也不會拒絕他們,剛坐下,便看見了那個小護士。
家教使然,謝清陽不會當場翻臉,也不會擺臉色給大隊長夫妻二人看,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但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這個心思。
他們的國家一天沒有太平,他的确沒有這個想法。
他答應過愛哭鬼謝清嘉要趕跑侵略者,趕跑那些在故土上為非作歹的侵略者,給下一代一個沒有戰火的國家。
無法安全降落的那一刻,謝清陽看着極速下降的天空,在想不知道愛哭鬼謝清嘉會不會哭成哭包了。
他肯定會的,他那麼了解她,他和她一起長大。
他要失約,無法站在這裡迎接愛哭鬼的她回家了。
回家。
他們兩個約定好了要回家,這裡才是他們的家。
他和小叔真是混蛋,兩個人都失約,都回不了家。
受傷的謝清陽看着熊熊烈火吞噬了自己、謝清嘉和小叔的合照,奄奄一息的他看着照片上的少女,呢喃道:“對不起.......”
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
那個時候,還有小叔,還有謝清嘉,還有三叔和三嬸,還有謝請越,還有在國内的家人。
他其實真的很怕自己回國去找大哥的時候要被大哥揍一頓扔回美國,他真的很怕。
雖然挨了一頓禁閉,但是自己還是把大哥氣的半死跑去考了航校。
程太太無奈地看着吃飯都吃得正義淩然的謝清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要知道老程在這個時候天天寫信給她,而這位在國外長大的飛行員卻十分的保守又死闆,說什麼國家沒有太平,他就沒有這個想法去談戀愛。
後來,她從别的太太口中知道謝清陽有個小叔是死于廣州空襲中,據說他的小叔為人風趣又溫和,學識淵博,同樣也是迷倒了不少女學生和小護士。
但他的小叔說什麼,說在國家一天沒有恢複和平之前,他都不會考慮談戀愛的事情,說自己說不定哪一天就死了,和别人談戀愛簡直害了對方。
後來,那個年輕人死于廣州空襲中,摔得屍體都不知道去哪裡撿。
“我聽太太說謝先生的妹妹巴黎生活嗎?”小護士想到了醫院裡的傳聞,說這位年輕、能出衆的飛行員在舊金山接受過訓練,回國考入航校以年紀第一畢業,聽說妹妹還在巴黎生活。
謝清陽聽見她提起謝清嘉,眼神難得柔和下來,都不知道他那愛哭鬼怎麼樣了,巴黎.......巴黎也不怎麼太平,希望她見機行事,機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