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怎麼看着像玄陸離呢?”
還沒容她細想,一頭紮進枯草垛的越野車突然燃起大火。
“搞什麼啊!”
唐年來不及去啟動車子,拔腿就向起火的方向跑了過去。
火焰騰起的瞬間,被驚吓的刑天全憑本能四處逃竄,車身上攀附的幾隻悉數被火舌勾住,卷進茫茫火海。
唐年趕到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臨近的幾處枯草垛。
她看不清車裡的情況,更拿不準玄陸離所謂的不死身能否抗住火煉。她連忙用衣服下擺捂住口鼻,一邊警惕着沒死透的刑天的突然襲擊,一邊艱難地向車子旁邊靠近。
透過駕駛室破碎的車窗,她看到玄陸離微垂着頭靠在椅背上,雙眼緊閉已經失去了意識。
她火急火燎地去開門,一把抓到滾燙的把手,險些燙傷了手。
她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抽出匕首插進車門的邊沿裡,腳蹬在後門上借力,反複折騰了幾次才撬開燒變形的車門。
“玄陸離!喂!醒醒!”
唐年拍了拍臉,見她沒什麼反應,隻能先把人從車裡抱出來,拖到盡量遠離火場的地方。
移到透氣的平地上,玄陸離逐漸恢複了一點意識。察覺到身邊有人,她迷迷糊糊地問道:“刑天都死了嗎?”
唐年沒料到她醒了最先關心的是這事,一下子就來了火。
“你有病吧!自己都要沒命了,還有心思管它們死不死啊!”
“沒事,我不會……”
“對,你不會死,你牛!”
唐年雖然嘴上說着狠話,但見她連起身都費力還要逞強,還是心疼地将人扶在自己懷裡。
“你悠着點,幾條命禁得住你這麼折騰啊!”
玄陸離搭上她的手,剛想叫她放心,突然注意到越野車那邊的異樣。
“小心!”
越野車突然爆炸,“砰”的一聲炸起一團火雲。
爆炸突發的瞬間,唐年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玄陸離撲倒護在了身下。
爆炸點距離她們頗近,幾片被崩飛的鐵皮碎片不可避免地擦着玄陸離的背後飛了過去。
唐年胡亂地摸着她的後背,擔心她又受傷,緊張地問道:“你沒事吧?”
玄陸離搖搖頭,轉頭看向燒得正旺的車架,說道:“這回應該死透了。”
唐年跑過來時有注意到,幾隻被火燒到的刑天正在越野車附近垂死掙紮。但她當時忙着帶人離開火場,根本無暇顧及它們。後面這一波爆炸倒是幹脆,直接将周圍半死不活的刑天一并解決了。
“你搞的?”
面對唐年,玄陸離倒也沒打算隐瞞。
“是,油箱一早就被我動了手腳。不過呈現出來的效果和我預想有些出入,我原本是計劃起火瞬間能炸死全部刑天。”
“這麼說,我跑過來豈不是影響你的計劃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
唐年對剛才的爆炸還心有餘悸,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晚了一步,玄陸離在車裡會傷成怎樣。
她又氣又急地質問道:“玄陸離,你的計劃裡有考慮過自己嗎?你是不會死,又不是不會受傷!”
玄陸離知道唐年生氣是因為擔心,但她也沒什麼好辯解的,她的确從來不在意自己。
她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唐年,嘴角隐約帶着凄涼又清冷的笑。
“可在我的世界裡,我并不重要呀。”
一旁的火光剛好映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地閃爍着。就如同她的希望一樣,一次次被燃起,又一次次被無情撲滅。
唐年覺得自己像個被吹得鼓鼓的氣球,在瀕臨爆炸的邊緣被突然洩了氣。
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會兒,她又不禁心軟起來,好言相勸道:“你跟它們較勁幹嘛呀!你又不是專職的賞金獵人,獵殺再多也換不成傭金,這不白忙一場嘛。”
“但你能換呀。”
“我又不值得你去拼命。”
玄陸離盯着唐年的眼睛,認真地回她,“你值得。”
“你總想着我幹嘛?你不能想想你自己嗎?你受傷了怎麼辦?”
“對不起。”
唐年這人最是吃軟不吃硬,被她這樣突然示弱,心裡就算再氣也一并消了。
“你是不會死,但你會傷,會痛,會讓在乎你的人擔心。而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争取,遇到危險我會自己解決。玄陸離,我不想麻煩别人。”
唐年刻意避開玄陸離逐漸失落黯淡的眼神,堅持要将這些話同她說清楚。
“這世上沒有規定誰必須保護誰,也沒有誰一定要别人去拯救。我們各顧各的,各自管好自己。”
唐年曾經看過的老派愛情電影,大多被無聊的爛俗劇情填滿。她不理解為什麼總是那麼多有如出一轍的套路,兩個素昧平生的人短暫相識後就生死相依了。
在她看來那些所謂的羅曼蒂克情節,都是以見色起意為基礎,為了完成救贖的主題,刻意産生的個人英雄主義行為。
所以她從不覺得,這種浪漫橋段會發生在自己的生命裡。畢竟她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社會的傻白甜,才不會輕易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出去。
但在玄陸離望向自己的眼神裡,她卻意外地看到了不設防的絕對信任,以及理所應當的生死相托。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所以隻好慌亂地移開目光,用最生分的話将兩人隔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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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箱爆炸也僅是一瞬間的事,并不能将火勢維持多久。火勢逐漸減弱後,幾隻僥幸逃脫的刑天又跌跌跄跄地逼近她們。
“看來不解決完它們,我們倆也走不掉。”唐年有些懊惱地扁扁嘴,小聲嘟囔道:“早知道開車過來了。”
她從背後抽出獵刀,很自然地擋在玄陸離前面。
“你在後面待着,我來解決它們。”
這種情況下,玄陸離總是沒那麼聽話。她捂着受傷的肋骨站起身,固執地同唐年并肩站在一起。
她點了點數,同唐年說道:“一共六隻,剛好可以平分。”
“嗯?”
“你剛說的嘛,要各自管好自己。所以一人三隻,這樣分工很合理呀。”
“……”
唐年被自己說過的話堵得啞口無言,無奈地妥協道:“好吧,那右邊三隻弱的歸你。”
玄陸離看着她遞過來的獵刀,并沒有急着接。
她眉毛一揚,看着唐年,挑釁地問道:“各憑本事,怎樣?”
唐年被她這話一激,頓時燃起了勝負欲。
“好啊!那就比一比。”
她将刀硬塞給玄陸離,尤為在意地強調道:
“但你别再給我受傷了,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