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占蔔感興趣?”
玄陸離搖搖頭,解釋道:“不,我看那個攤主挺特殊的。”
“來都來了,看看再說。”
唐年當即拉着玄陸離,來到卦攤前面。
這個卦攤确實不太一般。
陳舊的紅木桌後坐着懶散的攤主。攤主是個年輕女生,穿着不知哪個門派的道袍,虛抱着浮塵,面容頹廢,一身酒氣,還梳着一頭髒辮。
而紅木桌上,不僅擺着簽筒、龜殼、銅錢串,甚至還有撲克、擺錘、塔羅牌。
唐年掃了一眼幡旗上面的道号,并不記得安全區有這樣一号人。
“九條道長?小師傅學得挺雜呀,搶生意都搶到吉普賽了?”
九條道長倦怠地擡起眼皮,愛答不理地問道:“你算卦嗎?不算的話趕緊走,别擋到我曬月光浴。”
唐年往常沒少被缺德商販騙錢,雖然明知算命擺卦的多半是騙子,她還是覺着這個脾氣古怪的小師傅很有個性,忍不住來了興緻。
“算啊,什麼價錢?”
“我這人不看錢,全憑緣。”
“還不是一回事啊。”
九條道長把浮塵一甩,“看不順眼的人,給再多的錢,我都不算。”
唐年指了指一旁的玄陸離,問道:“那你看她有緣嗎?”
九條道長擡眼看了一下,默不作聲地抽出一隻長煙杆,又從煙袋裡捏了一小撮煙絲填進去,擦燃一根長柄火柴将其點燃。
她自在地吐出一個煙圈,眯着眼睛擡頭望天。白色的煙霧在夜空中悠悠散開,卦象也随之而出。
“今生無憂,前世無極。”
“她嗎?”
“不,”九條道長用煙杆指向唐年,“是你。”
“我讓你算她,你算我幹嘛?”
“我樂意,管得着嘛!”
“不是!你!”
“我又沒收你錢,你急什麼?”
九條道長磕打着煙杆裡的煙灰,沒骨頭似的躺在座椅裡,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聽,自顧自地就解起卦來。
“你的前世又非前世,你真正的前世……”她故意停頓下來,謹慎地向四處張望。
“然而呢?”
引得唐年好奇後,九條道長才故作神秘地讓她湊近,小聲說道:“來頭可大着呢。”
“能有多大啊?”
“神靈鬼怪,妖獸魑魅,天道之下,屬你最大。”
“就這?”
唐年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道:“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呢。最大的神仙有什麼用,現在不還是在這個鬼地方做人。”
“等以後你就知道,什麼叫勝天神通了。”
唐年才不信她的鬼扯,隻覺得她這套唬人的話術甚是乏味。
“别急嘛,還有今生的卦面沒解完呢?”
“趁我還有點耐心,你最好快點說!”
“你這一世自然是百歲無憂,萬事順遂,大為得道,一朝升神。”
九條道長拍了拍袖子上沾到的煙灰,漫不經心地恭賀道:“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不出七日您必有喜事,可謂是佳人成雙,與子結契。小道在此提前恭祝您新婚快樂。”
“我單身二十四年,連個心動的人都沒有,跟誰結婚?”
“這人呐,有些人是不知道自己心動,也有些人是打死不承認呀!”
唐年看着她煞有其事的表情,輕笑了一聲。
“安全區比你老道的騙子多得是,伸出去一腳能絆倒仨,你再多練練吧。”
九條道長不在意自己被當成滿嘴胡說的江湖騙子,她又歪倒在座椅裡,悠哉悠哉地把玩着浮塵。
“想信就信,不信就算了。不過你旁邊那位,她看着倒是挺信的。”
唐年回過頭,隻見玄陸離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你還想算嗎?”
玄陸離沉默地點點頭。
唐年考慮她當着自己的面不方便問卦,便想着回避一下。
“隔壁街角聽着像是在打架,我過去看看熱鬧,一會兒再來找你嗷。”
臨走前,唐年瞪了九條道長一眼,兇巴巴地警告道:“你給她好好算,聽到沒?”
九條道長乖巧地點頭應下,一等唐年走遠就光速變了臉。
“百八十年都沒人穿過的老古董,可熏死我了。”
她滿臉嫌棄地将身上的道袍脫下,露出一身金屬鍊子穿成串的暗黑朋克風穿搭。而她被誤會的頹廢面容,也不過是等得太久暈掉的煙熏妝。
脫下一身行頭,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随意地一拱手,自報家門道:“晚輩茅山第七十九代通靈傳人,青九條。”
玄陸離環抱着手臂,蹙緊眉頭上下打量着她。
“你們青家是沒人了嗎?”
青九條看得出玄陸離對自己不滿意,一屁股坐回椅子裡,歪着身子吊兒郎當地回答她。
“很不巧,大洪水的時候差不多都死絕了。如果不是靠您給的靈障護體,青家一族怕是會一個不剩。家父生前囑托,如果今生有幸遇見,讓我一定要當面感謝您。”
“謝我就不必了,看你也并非誠心。”
玄陸離沒閑心跟她說那些客氣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當然,跟您一道來的那位,我也知道。”
玄陸離眼神銳利地看向她,深邃的眼眸裡泛起了殺意。
“你既然知道,那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