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無常瞥見唐年看完熱鬧回來，連忙又溜走了。

唐年在卦攤前沒見到玄陸離，當即意識到不對勁。

“人呢？你把她怎麼了？”

青九條晃悠着椅子，不緊不慢地回道：“怎麼就一定是我？就不能是别人嗎？”

唐年也不跟她多廢話，抓住她脖子上的鍊子，直接将人提溜了起來。

即便如此，青九條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還有心思同她說笑道：“喲，你看着挺瘦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呀。啧！這一身肌肉可真不白長！”

“我的拳頭也不是白長的，你要感受一下嗎？”

“那勞煩您瞄準顴骨打，盡量别帶到下巴，我關節不好容易脫臼。”

“再問你最後一遍，她人呢？”

“算完就走了呀。”

“她答應了在這等我，就不可能先走！”

“腿長在人家身上，想走就走了呗。”

“她不會無緣無故走掉！”

青九條心想，既然說真話你不相信，就别怪我騙你喽。

她裝出一副糾結的模樣，掙紮一番才終于肯開口道：“好吧，我說實話。她被一夥人帶走了，領頭的人威脅我不能告訴你。”

“他們往哪走了？”

青九條随手指了個錯誤的方向，“那，那邊……”

唐年得到線索便不再為難她，松開手就直接跑去尋人了。

青九條拍着自己的胸脯順氣，餘光瞥見身後的黑影，一把将她揪了出來。

“跑得真快！留我一個人應付，好懸沒被她勒背過氣！”

鬼無常飄到另一邊，躲得遠遠的，嫌棄地說道：“你犯賤的時候就不要帶上我了，好嗎？好的！”

“你這個鬼真不講義氣！”

“誰讓你招惹她的！”鬼無常很不理解青九條剛才的行為，疑問道：“你明明答應了玄女要拖住她，幹嘛又要指路？”

“那你猜猜我想要幹嘛？”

“鬼知道你要幹嘛？哦不對！我就是鬼。”

鬼無常轉了個方向，飄到她身後，繼續數落道：“你根本就沒對玄女的事上心！”

“我還不上心？我都把家裡祖傳的道袍拿出來穿了！你知道傳了八百輩子的老古董有多臭嘛，差點熏死我！”

“少騙鬼了！你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故意壞她們兩個的事！”

“你不懂，這明明是我的精心設計。”

青九條将腿搭在桌子上，斜躺進椅子裡，仰頭看向鬼無常，得意洋洋地笑道：“吊橋效應聽過嗎？”

鬼無常茫然地搖搖頭。

“就是一起曆經考驗、生死相依、并肩作戰，能促使感情快速升溫！按照她們現在的節奏，什麼事都想自己扛，什麼都不想讓對方擔心，那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走進彼此的心啊？靠她們自己努力，我這輩子都喝不上喜酒！”

鬼無常能成為一個鬼，歸結到底是她本就不聰明。不太聰明的鬼，輕易就被她這套說辭給唬住了，憋了半天愣是沒尋思出一句反駁的話。

不過鬼無常跟在她身邊待了很久，從小鬼慢慢熬成了老鬼。時間經驗逐漸填補了腦子的空缺，鬼無常就算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也清楚她向來沒什麼好主意。

“我才不信你！你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鬼無常隐去身形，氣鼓鼓地往巷子口走去。

“我要跟着她們去幫忙！”

然而鬼無常剛飄出巷子口，身上貼着的靈符就劇烈抖動起來。她不顧阻攔想要繼續，還沒飄走半步就被強行吸了回去。

“行了，回來吧，再跑遠一點魂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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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陸離此刻很不舒服，不舒服得令她有些生氣。

她被吊在半空中，頭上還罩着又悶又厚的布套子，幾乎透不過氣來。

很不巧的是，她的頭也跟着疼了起來。偏偏她的手被捆着，沒法拿出随身帶着的止痛藥。

玄陸離深吸一口氣，隻能用思考來分散注意力。

這是一夥不專業的綁匪，還沒等她遠離人群，就迫不及待地動了手。

他們像是一群剛上道的新手，努力地踐行着綁匪守則，控制住人的第一時間，就手忙腳亂地罩上頭套，甚至都忘了要先把人綁起來。

玄陸離一路上都沒有反抗。

即便他們要挾她背刺唐年，說了很多刺耳難聽的話，玄陸離都保持住了理性，忍下了出手的沖動。

畢竟她将自己置于被動的危險中，是為了釣到更大的那隻魚。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個做水産生意的地方。

空氣中彌漫着肆虐的腥臭味，又混雜着一股經久不見天日的腐味。盡管玄陸離放緩了自己的呼吸頻率，這股陰馊的味道仍然四處萦繞，像是要伺機滲透她的肌膚一般。

那些人把玄陸離帶到這裡，草草地用繩子将她吊在房梁上，就放心地跑到一邊打牌去了。她在心底默數着時間，等了足有一刻鐘，附近才有腳步聲響起。

頭上的黑布袋被一把摘下，玄陸離甩了甩被弄亂的頭發，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矮個子男人站在面前。

黃景祥今個晚上在麗花皇宮連輸了幾場，不僅沒能翻本，又欠下了新債。得知手下抓了唐年的朋友，他才覺得喝進嘴裡的酒，稍微有了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