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沈川一進門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了門。
沈雲站在門外,聽着裡面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拳頭砸在牆上。他擡手想敲門,卻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知道沈川現在需要一個人待着。
廚房裡,林洛正在煮湯,香氣彌漫了整個客廳。她擡頭看了沈雲一眼,眼神裡帶着詢問。
"……阿川他。"沈雲低聲。
媽媽歎了口氣,攪了攪鍋裡的湯:"慢慢來。"
沈雲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推開門時,他愣住了。
——他的書桌上,擺着一幅畫。
畫上是兩個男孩,一個戴着太陽項鍊,一個戴着月亮項鍊,手牽着手站在星空下。角落裡,沈川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寫了一行小字:
"哥,我會試着……不依賴你。"
沈雲的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字,突然覺得眼眶發熱。
他知道,這是沈川的道歉,也是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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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沈雲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
他睜開眼,看到沈川正站在他床邊,懷裡抱着枕頭,眼眶通紅。
"……哥。"沈川的聲音帶着哭腔,"我能睡這兒嗎?"
沈雲沒說話,還是掀開了被子。
沈川立刻鑽了進來,冰涼的手指攥住沈雲的睡衣,像是怕他消失一樣。
"……醫生說我要學會一個人睡。"沈川悶悶地說,"但我試了……我做不到。"
沈雲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沒事的 ,阿川,我們慢慢來"
沈川在他懷裡蜷縮成一團,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窗外,月光靜靜地灑進來,照在兩條交疊的項鍊上——一條太陽,一條月亮,在黑暗裡微微發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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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沈雲換上白色衛衣,臨近冬天,外面下着雨,他拿把雨傘,回頭看了一眼還沒睡醒的沈川,林落他們不在家 ,隻能自己做飯,但他最近太累了,不想動手,就去便利店随便買點東西。
暴雨傾盆。
沈川又沒吃晚飯。
這個念頭像根刺,紮在沈雲心裡。自從心理診療後,沈川開始刻意避開和他一起吃飯,總是用"不餓"搪塞過去。但沈雲知道,他隻是在強迫自己"獨立",哪怕胃疼到蜷縮在床上也不肯開口。
紅燈在雨水中暈染成血色的光團。沈雲喘着氣停下腳步,水窪倒映出他狼狽的影子——眼皮下垂 ,神情換散了,有點站不穩。
輪胎碾過積水的聲音尖銳地撕裂雨夜,一輛黑色轎車失控般朝他沖來。沈雲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卻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要死了嗎?)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他突然想起沈川紅着眼眶說:"哥,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死。"
"砰!"
一聲悶響。
“小心——!”
一個清冽的女聲穿透雨幕。
下一秒,沈雲被人猛地拽了回去。雨傘也随之掉在濕漉漉的地上,他的後背撞進一個柔軟的懷抱,淡淡的百合花香混着雨水的氣息湧入鼻腔。轎車擦着他的衣角呼嘯而過,泥水濺起,潑墨般灑在兩人身上。
“靠!有病啊”,隐約約聽到司機的臭罵聲。
沈雲踉跄着站穩,轉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林心。
她渾身濕透,黑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睫毛挂着水珠,呼吸因為剛才的奔跑而略顯急促。她抓着他手腕的指尖冰涼,卻攥得很緊,像是怕他再次沖出去。
"沈雲…?"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後怕。
沈雲怔在原地。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
"林心?你……"
"買畫材。"她松開他的手腕,晃了晃手裡被雨水打濕的紙袋,裡面的素描紙已經暈染開一片水痕,"沒想到會遇到你。"
她的語氣很輕,像是刻意掩飾什麼。
沈雲低頭,看到她的帆布鞋已經完全浸在水裡,褲腳沾滿泥點,顯然是為了救他,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