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老師誇贊的"兄弟情深",是真的感情好,還是沈川早就趕走了所有可能說破真相的人?
沈雲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陌生。這個被沈川用謊言和算計澆灌長大的"哥哥",到底有多少部分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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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順着窗縫滲進來,打濕了地上的照片。沈雲蹲下身,看到初中畢業典禮上自己被P到沈川身邊的合影,原圖是沒有的,看到衣櫃深處那件被剪爛的T恤——那是沁回笙曾經送他的生日禮物。
最可怕的不是沈川的病态,而是這種病态裡蘊含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愛意。就像把玫瑰種在血肉裡,每片花瓣都連着神經。
沈雲突然想起小時候,沈川把幼兒園做的陶藝品摔得粉碎,隻因老師誇了别的孩子。那天他蹲在地上粘碎片,弟弟從背後抱住他,眼淚浸透他衣領:
"哥哥隻能誇我。"
當時他覺得可愛。
現在想來,那或許就是最初的警告——沈川的世界裡隻有"哥哥的東西"和"需要清除的障礙",沒有中間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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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雲層時,沈雲把筆記本原樣放回。他坐在飄窗上看着雨後校園,思緒比滿地落葉更淩亂:
選項A·揭穿
可沈川手腕上那些自殘疤痕怎麼算?心理醫生說的"重度依賴型人格障礙"又怎麼算?
選項B·逃離
但上次他參加三天兩夜的野外實踐,沈川高燒到40度也不肯去醫院,就為等他回來喂藥。
選項C·配合
繼續做那個被蒙在鼓裡的哥哥,假裝沒發現那些"消失的人"都與自己有關。
手機震動,沈川的消息彈出:
「哥哥醒了嗎?我給你買了豆沙包,在食堂等你。」
附帶一張照片——包子擺成愛心形狀,旁邊是用辣醬畫的微笑臉。
沈雲的指尖懸在屏幕上方,久久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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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回複:「好,馬上到。」
推開宿舍門時,沈雲對着空氣練習微笑。他知道接下來要演一輩子的戲,知道餘生都将活在沈川精心構築的牢籠裡——
但當他看見食堂門口翹首以盼的弟弟,看見對方發現他嘴角淤青消退時瞬間亮起的眼睛,某種扭曲的安甯突然漫上心頭。
沈川飛奔過來抱住他胳膊,呼吸間帶着牛奶糖的甜味:"哥哥今天第一節課在哪棟樓?我送你。"
"不用。"沈雲下意識回答,随即感到臂彎裡的身體驟然僵硬。他頓了頓,伸手揉亂沈川的頭發:"…中午來接我就行。"
少年立刻眉眼彎彎,把熱乎乎的豆沙包塞進他手裡。
沈雲咬了一口,餡料甜得發苦。
他知道自己正在喂食一頭溫柔的怪物,而怪物會因他的妥協長得更加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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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沈川在日記裡寫:「哥哥今天摸了我的頭,11秒。他可能發現了什麼,但沒關系——愛是最高形态的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