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入秋。
言峰绮禮成為‘魔術師殺手’的助手沒有多久。第一次看見衛宮切嗣像是廢人一樣攤在病床上。四肢滲血。因為嚴重的并發症外加41度高燒失去意識。整整五天。
他意識到了切嗣那些‘任性的舉動’背後的理由──每一次用餐,隻肯喝水、果汁或蔬菜汁。每一次犯困,就把手上的工作丢給别人跑去睡覺。幾天前戰術性撤退,竟然對自己說‘绮禮你背我撤退吧你跑起來比較快’這種耍賴的話。
全部是身體不好的緣故。
“切嗣這家夥身體狀況很差。他沒跟你說過?”
久宇舞彌冷淡嘲諷,“不知道原因卻選擇服從。我開始理解他為什麼想帶你加入我們了。”
绮禮保持着沈默。舞彌的說法,他的确難以辯駁。
幾個星期前,衛宮切嗣闖入聖堂教會義大利分部的地下禁閉室。不厭其煩的,要求言峰绮禮‘成為我的搭檔替我工作吧’──這種提議隻會得罪教會并導緻時鐘塔不愉快,毫無利益可言。考慮到衛宮切嗣過往的行事作風,绮禮認為‘率性而為’是最合理的一種解釋。
不知道魔術師殺手想要自己這種人幹什麼。
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答應。
绮禮的疑惑,直到聽見大神說‘世界會賦予衛宮切嗣吸引言峰绮禮注意力的屬性’以及‘言峰绮禮是衛宮切嗣的任務目标’這兩句話才獲得了答案。
然而,此時是1989年的秋天。
距離1991年1月,言峰绮禮協助衛宮切嗣刺殺‘死徒第二十八祖’因此意外進入‘大神空間’還有大約一年半左右的時間。
久宇舞彌關上據點房間的門。
她給绮禮拿來換洗衣物、營養劑與水。
身材嬌小的女性,主動坐在施展治愈魔術過度、魔力耗盡的男性身邊。
她本來是最反對他進入這個基地裡面的人──言峰绮禮曾經是聖堂教會任命的代行者。這種人,就算被教會給除籍了。對于魔術師們,絕對不代表着安全的回憶。
绮禮理解她的排斥。且對此毫無意見。
“肝髒上的腫瘤,出血已經止住了。”
根據職責,他向身旁厭惡自己的女性回報切嗣的病況,“魔術回路的爆走也在趨于穩定。”
“是嗎。你的治愈魔術使的不錯。”
舞彌掃了绮禮一眼,“我在五秒鐘以前,甚至不知這蠢貨的肝髒長了腫瘤。”
──原來切嗣的身體狀況,是連身邊的人都保密的嗎。
绮禮陷入一陣沈默。所幸,被切嗣稱為‘妹妹’的女性根本沒在乎切嗣的隐瞞。
“我想過了,有些事情,我得趁着床上的那個家夥還躺着的時候,告訴你。”
她公事公辦,“這個笨蛋的肝髒,已經有120歲了。”
绮禮沒聽明白。
久宇舞彌随即進一步詳細解釋,“外表看不出來。不過切嗣身體内部的髒器,都不是24歲的狀态。”
“在幾年前,修習‘時間魔術’時失敗了。落下不少病根。”
“除了肝髒老化之外,心髒是70歲的狀态。兩個腎髒的年紀都差不多。”
“肺部他不肯說。不過我推測超過50歲。”
“胰髒跟脾髒,都是小問題。”
“120歲的肝髒恐怕就是切嗣最年邁的器官了。”如果不是最老的器官、剛好是肝髒這種内部沒有痛覺的東西,那個幼稚鬼怎麼可能老是在外面蹦哒。
舞彌一臉事不關己的神色,“不用為了健康的理由讓他戒煙。”
“以前他開玩笑說‘不抽煙就會死’我沒當真。逼他兩次戒煙他兩次真的差點沒呼吸了。”
绮禮啞口無言。
被教會開除以前,他拜師于遠坂時臣門下并沒有很久。實在想不出來:一個人需要進行什麼原理的魔術實驗,才會把自己弄成不抽煙就會死的身體?
“切嗣最麻煩的狀況,也不是器官的老化。”
舞彌淡淡的指出事實,“那個笨蛋現在已經沒辦法很好的跑或跳了。”
人的肢體動作,是由細胞之間的電流與突觸,在傳遞大腦所下令的命令。
“畢竟同一隻手或同一隻腳裡面,有不同年齡的肌肉纖維,就無法針對大腦所下令的命令做出一緻的反應。”這就是為什麼,切嗣的肢體并不協調。
走路或小跑還可以勉強應付。但關鍵時刻無法有效率的撤退,已經成為了‘魔術師殺手’的一項短闆。
“我明白了。”绮禮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回應。隻是點點頭,繼續盯着床上的病患。
他無法将舞彌口中的‘衛宮切嗣’跟自己認知中的‘衛宮切嗣’進行有效連結。
發生了什麼?他想。是什麼讓眼前這個在15歲時撼動了教廷基礎、在19歲時因為被激怒,所以将時鐘塔的高層屠殺過一遍的‘魔術師殺手’……虛弱到這種地步?
“切嗣以前很喜歡打街頭籃球。”
舞彌的聲音,突然沾染上當時的绮禮無法辨識出的哀傷與無奈的味道。
“每次到了美國,都亂喝高濃度的酒精……,發酒瘋的場景,沒有全部拍照真是可惜。”
整個空間,随着久宇舞彌口中毫無意義的瑣碎的情報。變得靜悄悄的。
“笑瞇瞇的利用别人。笑眯眯的假裝理解。笑眯眯的将人衡量了價值,貼上标簽歸類。”
“拉攏、施恩、培養、訓練……直到他看中了更好的東西。”
久宇舞彌按着膝蓋站了起來。
绮禮第一次看見這個冷冰冰的女人臉上露出微笑。
“我作為這個任性的白癡的‘階段性道具’的任務結束了。”
“今後他是你的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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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1月。
穿越者-衛宮切嗣來到Fate/Zero原作世界的第四天的晚上。
“他是我事業夥伴。名字叫做衛宮绮禮。”
在艾因茲貝倫城堡的大廳中。
切嗣說出虛構的名字。看見saber與人造人暴露出顯而易見的動搖。
幾乎可以确定:艾因茲貝倫識這個世界的衛宮切嗣。
切嗣表面上虛與委蛇,暗地裡做出更大膽的推測:搞不好原作版-衛宮切嗣才是saber真正的Master。
畢竟對方是虛淵玄筆下的Fate/Zero的男主角。同時也是Fate/stay night中男主角的老爸。
──就算穿越的17年時光讓穿越前的記憶模糊不清。
切嗣依然肯定:Fate系列是一群Master拼生曆死的血淚史。
按照00年代的日本動漫套路。衛宮切嗣作為男主角的父親,必須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高山。同理可證,作為Fate/Zero的主要角色,那個男人在故事劇本裡絕對不是路過而已……原作版-衛宮切嗣不是暧暧内含光的正義的夥伴,就是大隐隐于世的最終BOSS。
──對方不是Master簡直不合套路。
穿越版-衛宮切嗣摸着下巴。
得到了想要的情報,他準備從話題中心抽身。伊斯坎達爾正好扯開大嗓門說話,“騎士王!既然不能刀劍相向,那就用酒來決一勝負!”
征服王扛起戰車上的酒桶。同時掌握了話語的主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