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拍蚊子一樣，揮開空氣。

愛麗絲菲爾與她身下的鵝卵石床，遭受數百公斤的重壓。

鵝卵石全碎了。

黏答答的液體濺到切嗣臉上。

“不對啊？”

切嗣偏過腦袋，語氣懷疑，“男主角的智商不可能太低。”

難道、衛宮切嗣甯願放棄掉這次的聖杯戰争，也希望六十年後、能多一道令咒，好參加第五次聖杯戰争？有這麼極端？

“……Master？”英靈衛宮透過心靈感應詢問，“你還好嗎？”

“我很好，”切嗣瞥了自己的Servant一眼，“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了。”

“切嗣，”英靈衛宮語氣慎重，“你确定要在今天晚上結束聖杯戰争？我的意思是，這個球體會消耗你太多體力，所以……。”

“沒有所以。”

切嗣搖頭。目光環繞四周。最終落在韋伯身邊的、躺着的傷患身上。

“我會結束掉聖杯戰。”他像是在強迫自己說，“每個人都應該活在自己出生的地方。”

話音剛落。

巨大的球體，不再吸收光線，變得透明無色。

韋伯睜大眼睛。

球體并不是消失了。是化為玻璃般可透視的狀态。

亞瑟王因為球體的變化而停下攻勢。

切嗣沒有管她。他的目标，在亞瑟王身後，在冬木大橋的第二個橋墩下──

“Master！”阿爾托莉亞大驚，轉身俯沖，一把抱住魔術師殺手，避開一道真空風壓的沖撞。

“轟砰隆隆隆隆！”

橋墩崩塌了。

切嗣冷笑。伸出右手。對着空氣做出連續擊打：一下、二下、三下！

港灣設置的瓦斯管線爆炸。河面激起圓柱狀的浪花。岸邊的小型賽艇硬生生被截成兩段。

“等等！？”

英靈衛宮提高音量，“Master！不需要這麼誇張吧！”

“放心，”一抹恐怖的笑容浮現在切嗣的嘴角，“我會控制好機率，不會讓倒楣的普通人死在今天晚上。”

概率操作（Probability Controller）是他全盛期最善用的攻擊輔助選項。

“轟砰！轟！轟隆隆隆──砰磅磅！”

亞瑟王帶着魔術師殺手四處逃竄。掙紮了半分鐘，終于放棄奪回愛麗絲菲爾，消失在通往市區的建築物後面。

“以為我不會攻擊市區，”切嗣啐，“真可愛。”他瞄準商業街方向，舉起手。

“停下來！”

韋伯-維爾維特尖叫，“請停下來！切嗣先生！如果隻是為了聖杯戰争……，你必須停止！這樣沒有節制的行為，時鐘塔、是不會認可──”

切嗣冷冷的掃他一眼。

英國少年被禁聲。

在不妨害呼吸的前提下。模拟環狀真空帶──阻止聲音傳遞的原理很簡單。

“韋伯少年。”切嗣表面上溫和的解釋，“聖杯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落在錯誤的勝利者手裡，這個世界就此毀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韋伯瞪大眼睛。

願意對韋伯解釋，已經是一種親切了。

平行世界，1984年。19歲的切嗣屠殺時鐘塔。瘋狂到連娜塔利亞的勸阻也沒聽進去。

此刻，他相對理智，做了一個深呼吸。

吸氣。

吐氣。

高舉右臂。

對準深山町商業街。

──揮下！

冬木市，天搖地動。

是地震！

韋伯頭皮發麻的抱住了自己的肩。

宛若電影中的天災。

市區的電線杆斷裂。鋼筋水泥出現裂縫。磚瓦滑落在地。

切嗣看着這一切。再擡起手。

朝地底深處，打入足以幹擾岩漿運動的魔力。

住宅區紛紛點亮了家中燈光。

未遠川河水轉起漩渦來。

切嗣又舉起右臂。

──砸！

冬木大橋受不住激烈搖晃，一部份坍塌，往海口倒下。

火光從商業區竄出來。

切嗣嘴裡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過量的魔力，在身體裡震蕩。每一個髒器都在發生排斥反應。

地面裂開。

海水穿透海濱公園。

──但是這還不夠。

切嗣勉強維持站姿。自從五天前穿越以後，每一刻映入眼簾的畫面，都是‘Fate/Zero世界’的虛構情節。每一個角色，吐出來的每一句台詞，都是被設計過的。每一回意志的碰撞，智慧的較量，都隻是名為虛淵玄的小說家，筆下的娛樂。

──區區虛構人物。

每一次腦袋裡浮現出這這六個字，不由得怒火中燒。

其實無心幹涉命運被白紙黑字決定好的跳梁小醜。不在乎故事裡的角色如何在無法改變的人生軌迹裡為了虛構的夢想奮力一搏。

隻知道：區區虛構人物。

膽敢将他牽扯進他們自以為是的‘計畫’或‘預定’之内！使他癫狂使他憤怒──搞不清主與次！分不出誰是真實而誰是努力也沒有意義的虛僞！

想要‘找到答案’的言峰神父是這樣。

希冀‘世界和平’的魔術師殺手也是這樣。

礙眼。

幾乎放任自己的怒火燒盡眼前虛僞的世界。如此一來，就不用再看着虛假的思想與虛構的意志自娛娛人！

──但是還不行。

還有義務。

切嗣咬牙，擡起右手，透支所剩不多的力氣，擺好陣勢。

──還有義務、替被牽連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切嗣将血啐出口腔。

目光鎖定圓藏山。積蓄即将打入地殼下岩漿的魔力，右手握拳，使勁，向下揮──

一隻熟悉的、女性的左手。

牢牢的握住了切嗣尚未落下的右腕。

“咦！”

韋伯驚呼，“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切嗣的瞳孔縮小了。

一名銀色短發、披着普通黑色風衣的‘女性’憑空出現在切嗣身前。

她輕而易舉打散切嗣魔力的事實，使英靈衛宮握住莫邪的刀柄，将刀鋒貼在她的脖子上。

“妳……”

切嗣的眼神陰郁，“妳做什麼？主神。”

“夜安。衛宮切嗣。”

假借‘娜塔利亞-卡明斯基’的外貌的存在，笑容裡毫無笑意：

“摧毀大聖杯。并非建議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