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村大河喜歡衛宮切嗣有十年了。
從15歲到25歲。
可以說,做為一個女人的花樣年華,她都喜歡他。
藤村大河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常扪心自問:為什麼偏偏喜歡上一個年齡大了自己14歲的頹廢大叔呢?
這個29歲的大叔沒有在工作。沒出息的靠祖産過活。
整天挂着一件浴衣搭配涼鞋亂跑。
衣裝品味差勁極了,胡渣跟頭發也不怎麼整理。
他甚至時不時還會展現出不負責任的一面。
該說缺乏成年人的自覺嗎?
某年夏天突然冒出一句:“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到世界各地去冒險啦!”然後就付諸行動了。
整個月不回家變成一種常态。
最誇張的時候,剛滿9歲的士郎超過半年都見不到父親的蹤影。
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這種糟糕大叔?藤村大河說不上來。
愛是不講道理的事。
随着認識時間越來越長,藤村大河慢慢意識到:切嗣頻繁出國,不是為了增廣見聞。
──在國外、有切嗣想見但一直沒能見到的人。
見不到重要之人的失望與痛苦,每一次,會被切嗣包裝成一段又一段精緻而有趣的旅遊見聞,說給藤村大河與衛宮士郎聽。仿佛這個世界上那些美好的事情,永遠會在他的旅途上發生。
士郎聽見那些國外的故事,眼睛裡總是閃爍着喜悅。
藤村大河無法對這樣的切嗣生氣。
考上大學那年,她接受了一個事實:切嗣永遠不會以看待女人的方式看她。
切嗣的心另有所屬。
藤村大河隻是比較要好的一位鄰居。
但那又如何?
愛是不講道理的事。
臨終前,35歲的衛宮切嗣将12歲的兒子托付給大學還沒畢業的藤村大河。
她咧嘴答應了。
她不是他的摯愛。
但她毫無疑問是他托付兒子時會優先考慮的女人。
而士郎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無論藤村大河是否喜歡切嗣,她都不打算讓士郎孤單的長大。
2004年2月1日。
25歲的藤村大河,下班後,前往車站附近的商店街購物。
哼着歌,心情愉快走在人行道上,卻瞥見甜品店的櫥窗後面,坐着一個臉部輪廓幾乎跟切嗣一模一樣的年輕男人。
藤村大河睜大眼。
她一直不清楚切嗣的來曆。
她喜歡切嗣。
但切嗣面對她的提問,往往含糊其詞,模棱兩可地帶過。
所以藤村大河直到今天也不曉得切嗣的身世背景:他在哪裡出生?他接受過怎樣的教育?他做過什麼工作?他愛過什麼人?遭遇過什麼事?他有過多少朋友?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又在何方?
這些問題的答案,藤村大河通通不知道。
可長相騙不了人。
隻需要一眼就能明白:櫥窗後面的年輕男人,與切嗣有血緣關系。
于是藤村大河推開玻璃門走進去。
詢問陌生人:“不好意思,冒昧打擾,我叫做藤村大河!請問您認識衛宮切嗣嗎?”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我就是!你找我?”
年輕男人笑着抓抓後腦杓,“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想你是在找我哥?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大我幾歲,在日本生活……他的名字也是衛宮切嗣!”
“原來是切嗣的弟弟!”
藤村大河心如鼓擂。
她拉開桌子旁邊椅子的椅背,雙頰因興奮染上紅暈,“請問我可以坐下嗎?我想成為你的朋友──那個、我是說,我想要知道更多關于你哥哥的事情!我們可以聊聊嗎?你今年幾歲?我該喊你切嗣桑還是切嗣君?我……對不起,我是不是失禮了?實在抱歉……”
“沒關系!”年輕男人搖搖頭,“不用道歉,我也想知道我哥過得怎麼樣!”
藤村大河記憶中總是笑着的那個頹廢大叔,如今,死去5年了。
而她,如今,卻仍因為能在偶然之間聽說頹廢大叔的往事,雀躍不已。
愛真是一件不講道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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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禮心情複雜地望着自己的雇主。
2004年2月1日,晚上八點多,切嗣坐在平行世界衛宮家的客廳裡,滿嘴跑火車。
傍晚,他們認識了名為‘藤村大河’的橘發女性。
她似乎是這個世界衛宮切嗣的鄰居。
看見與去世鄰居相貌相仿的人,才會忍不住上前搭話。
離開甜品店時,門外的avenger找準時機解除靈體化,謊稱自己是切嗣的另一個管家。
他們三個被邀請到衛宮家做客。
绮禮能夠理解切嗣想要打探‘另一個衛宮切嗣’的意圖。
不過,他沒辦法習慣切嗣撒起謊來不需要打草稿的行為。
“關于我哥的名字?我恐怕不能把這件事說的更委婉。”衛宮家客廳桌子旁,26歲的切嗣閉上雙眼,面色凝重朝藤村大河宣布:
“是這樣的,衛宮切嗣、是祖父選定的我這一代衛宮家繼承人的名字!”
切嗣振振有詞道:“因為我母親,也就是我父親法律上的配偶,很多年都沒有生下繼承人。所以我哥是在長輩們的默許下,由另外一位阿姨所生。取名叫衛宮切嗣。可是後來我出生了,所以我哥就被當成多餘的人。”
“怎麼會這樣!”藤村大河震驚,“難怪切嗣從來不肯談自己來日本前的生活!”
“唉,”切嗣歎氣,“我最近才意外得知自己有一個血緣上的哥哥……而且想不到他幾年前就過世了!我完全不曉得……我哥這幾年恐怕過得很辛苦!”
avenger坐在切嗣左邊,安安靜靜聽Master瞎掰,不吭氣,不說話。
绮禮坐在切嗣右邊,整個人除了呼吸外,動也不動。
幸好藤村大河喝醉了。
她不會注意到不自然的小細節。
剛進屋,藤村大河就拿出了下酒菜與日本清酒,說要好好招呼衛宮家的客人。
為了套取情報,切嗣更在她身上施加多喝酒的催眠暗示。
沒過多久,藤村大河便醉醺醺地透露出許多自己鄰居生前的事情,然後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她嘴裡叨念着“士郎怎麼還沒回來?”的擔心的話。不過考慮到衛宮士郎是17歲的高中生,晚上九點還沒有回家,可能不過是正跟朋友在一起玩吧。
“如果我們就這樣離開,藤村小姐會感冒的。”
日本冬季氣候濕冷。雖然開着暖氣,但客廳溫度也沒有暖和到可以趴着睡覺的地步。
“我送她去卧室。”avenger将滿身酒氣的女人打橫抱起,輕手輕腳走出去。
绮禮盯着英靈消失在拉門後面。
他訝異于avenger怎麼會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态度,抱起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個鐘頭的女性?
avenger是這樣的性格嗎?
不過仔細想想,avenger确實不是現代人。雖然被聖杯賦予21世紀的知識,但果然還是以誕生時代的常識為優先考慮吧?這可能是一種騎士精神之類的?
生前名叫‘衛宮士郎’的avenger完全沒發現自己抱起醉酒養母去卧室休息的行為,引起了某人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