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前。
謝纾第一次見到宗主,是在主家的祖宅,那時十幾個同齡的孩子站在一排,供人挑選,期待着成為靈虛宗新任的少主。
長老牽着他的手上前,
“宗主大人,這是謝家最合适的孩子,天資也不低,是仙品金靈根,修劍的好苗子。”
謝家和靈虛宗高層都緊張不已,生怕高位上的人又生出反悔的意思。
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讓步。
昔日,各大長老施壓,以靈虛宗未來考慮,才讓謝聽寒松口。
而大名鼎鼎的凜晝劍主正在專心侍弄一盆花草。
宗主大人未婚妻留下的遺物,據說是那位夫人鐘愛的花。
同樣也是靈虛山四周最常見的靈草,卻有個十分好聽的名字,續夢。
潔白柔軟的花瓣在風中微微浮動,纖細修長的葉片纏住青年男人的手,謝聽寒細心地照料它們,修剪,除蟲,澆水……
烈日炎炎,十幾小孩被曬的出汗。苦不堪言。
十二歲的謝纾站在院中,像棵小樹。
忽地,蝴蝶從遠方飛來,落在那株被人精細對待的花上,撲閃着翅膀停息半刻,又落在了那對木頭小鳥上。
謝纾的視線原本追随着蝴蝶,卻被木頭小鳥吸引住了。
傳音鳥看上去是一雄一雌,隻是其中一隻,被人為摔壞了,裂痕從鳥體直到翅膀,觸目驚心。
回到現在。
那隻傳音鳥上的裂紋早已修好,就好像從來沒有被破壞過……
“父親此次提前十餘年出關,可是有要事?”
謝纾垂眸,問出疑惑。
“九重天傳來密信,無妄海有異動。”
無妄海……是魔域下沉的地方。魔族的君主早在萬年前隕落,隻剩下魔族的少君以及殘存的魔修魔将,不過都被封印了上千年。
由九重天的人一直在觀守四周封印。
這時候突然有變?
“魔龍的封印在松動。而且正逢鬼節,鬼界那邊也情況複雜。修仙界大選也撞在一處……”
男人惜字如金,交代幾句相關事宜便将小鳥召回。
謝纾看着遠去的飛鳥,又将早已幹透的、被墨水染上的紙張折好,落筆重新寫了起來。
……
第二天上午,仙舟飛進溪南仙州的境界。
一行仙鶴直沖雲霄,越過窗前。
甯悅皺着眉頭,緊閉雙眼,還在噩夢裡掙紮。
她一個人在黑暗裡。
周圍隻剩下虛無與未知,流動的夜像是實質化般包裹住她,讓少女無法喘息。
還有那些吵鬧的聲音。
“月亮,我的月亮。”
“阿悅。”
“甯甯……回來吧。”
……耳熟。甯悅捂着耳朵繼續漫無目的地奔逃,每一道聲音都帶着極緻的欲念,仿佛她是什麼珍馐美食,隻要一停下,就會被抓住,撕碎,吞入腹中。
突然,甯悅像是想起什麼般頓住。
這些聲音,是前夫哥們?
系統發的pv裡,血池裡的惡鬼,海底下的巨龍,堕魔的仙人,瘋掉的殺器劍修,狂化的九尾天狐……
都在控訴着甯悅的始亂終棄?
“找到她……吃掉她……”
“要和悅悅永遠融在一起。”
黑暗将她吞噬,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響亮,甯悅即使知道這是夢境也不得不逃開。
太太太他爹精神污染了,怎麼會做這樣離譜的夢?
“甯甯甯甯甯甯甯甯甯甯……”
“甯姑娘……”
“甯姑娘!該起床了!該下仙舟了。”陸晚晚在門外提醒。
“!”
甯悅猛地睜開眼,醒來後仍是心有餘悸。
少女垂着及腰的長發掙紮半刻,之後靠坐在床頭,回應門外的陸晚晚,“好!”
甯悅随意梳洗,頭發都還散着,便打開了門。
“甯姑娘,我們已經快到靈虛宗了,等你梳妝完,我們便可以下仙舟。”
“這樣快?”
睡一夜直達??
陸晚晚面帶微笑,心中卻擔憂,她開口詢問,“甯姑娘的手臂今日可還好?”
“還好。”甯悅引着陸晚晚到銅鏡前。
“就是手笨,可能要陸姑娘幫忙做個發髻……”少女開玩笑般打消陸晚晚的自責。
剛身穿到新手村時,系統有自動送的初始裝扮,現在改頭換面丹一上,還有昨夜洗漱把髒衣服也扔了,讓她梳個修仙土著頭,甯悅還真心不會。
“嗯。”對面的少女微笑,幫着甯悅梳妝。
陸晚晚盯着銅鏡中的女孩,眉頭輕蹙,“甯姑娘你與昨日,是不是有些不太同呀?”
甯悅汗流浃背。
昨天吃了改頭換面丹,但是她剛穿來時,陸晚晚似乎見過她原臉。但改頭換面厲害就在于,它慢慢起效隐藏容貌潛移默化,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印象。
“有何不同?”
“昨日渾身是灰塵……,沒想到洗幹淨後如此秀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