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铓破開劍石陣時,看到稅銀已被人奪走,當下沖出去,長劍橫掃。
伍懷信見段铓破陣,先是一驚,訝然于段铓劍術之高,竟能沖破他伍家的劍石陣。而後便注意到隐閣的人取了稅銀要逃。
隐閣蹤迹難尋,若是被他們奪走稅銀,藏入江湖,無異于魚入深海,鳥入叢林,再難尋蹤迹。
來不及多想,他看見段铓逃走的瞬間,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要攔住段铓。
殺掉他!
無論如何,這筆稅銀不能落在段铓手上。段铓得勝,再也沒有機會。隐閣蹤迹再是難尋,好歹能有一線機會。
趁着段铓追隐閣的人,無暇顧及身後,伍懷信當機立斷,号令千軍追殺段铓。
随着段翩雲與阮筏落敗,段鎮河退場,水軍紛紛上岸,勢不可擋。
待段翩雲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卻是天邊無數巨石即将掉落段铓頭頂,将他埋個徹底。
來不及反應,段翩雲提一口氣,徑直撲了過去,護住段铓。而他也被滾落的巨石砸成重傷,失去戰鬥能力。
銀色的蟒袍染血,猩紅的刺目。
段铓是個驕傲的人,他很少真正生氣。因為他知道,世上無人能真正傷害到他,所以對世間萬事萬物,都帶着一股子渾不在意的态度。他高高在上的俯視他們,就像人從來不會去和蝼蟻計較。
此時此刻,這些人真正惹怒了他。
讓他想要發洩一次,叫他們知曉,何為天下第一,以及惹怒他的代價。
風霜不曾讓他冷的發抖,段翩雲身上的血漬,卻讓他的心止不住顫抖。他在恐懼,恐懼自己即将失去什麼。有一些他所珍視的,正在他眼前慢慢消失。
死亡,第一次離他那麼近。
他眼睛紅的要滴血,憤怒充斥着全身,叫他失去理智,恨不能将所有人通通殺死。
段翩雲受傷,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段铓将段翩雲放下,在雪地裡,段翩雲還在一直吐血,溫熱的血化開雪,形成濕漉漉的一小塊。
陡然間,在場所有人都升起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寒意遍布全身,山雨欲來風滿樓,好似某種他們無法抗衡的偉力即将到來。
他們的心底,不約而同出現一個字:
逃!
可惜來不及了。
段铓一劍,誰都沒看見,消弭于天地間,宛若虛無。
天地靜止,時空凝固,萬物流轉變慢,所有人短暫的失去去世界的感知。
緊接着,移山倒海之力呼嘯而來。
隻見他一劍破開天空,斬斷霜雪,令風雪暫停。
此絕非人力所能及!
隐閣再也無人試圖搶奪稅銀,他們所有人唯剩一個念頭:逃!
逃的遠遠的,逃離這裡,留住自己的命!
段铓一劍直指伍懷信方,劍氣席卷的瞬間,所有人尚且來不及反應便生息斷絕。
他們維持着死前的最後一個動作,栩栩如生。待風輕輕刮過,屍體接二連三轟然倒地。
“撤。”
伍懷信當機立斷,帶着剩下還活着的人奪路而逃。
生出退意的隐閣怎是阮家四兄弟的對手?阮林将春花月壓制的死死的,箭矢無法射出,造不成攻擊,在鞭子的威勢下左右閃躲,狼狽逃竄。
阮斧斬斷寒江釣叟的所有魚線,将人打飛了出去。
阮魚和終于從河裡爬出來的阮筏帶人大破隐閣手下。
隐閣敗逃。
“輸的真難看啊。”
山林深處,還藏了一隊人馬。她們帶着面紗蒙了臉,隻能從頭手的配飾看出,是一群女人。
“我們要出手嗎?”一人問。
先頭開口的女子淡淡答道,“出不了手,段铓還清醒着呢。真是不中用,太不中用了,這麼多人,攔不住他一個。”
她伸手,語氣平淡的不帶一絲起伏,柔軟的女聲吩咐道,“把弓箭給我。”
張弓搭箭,她隻射一箭。精于此道的人見此一箭必然大驚,因這一箭,并不比春花月差。
箭矢“嗖”一聲,竟然射中了段铓的肩膀,震住所有人。
連春花月都無法傷到的人,這名女子居然做到了!
山下的人莫名的驚懼,惶恐的看着射中段铓的一箭,警惕的四下張望,生怕何時再冒出第二箭。
連段铓都避不開的箭,叫他們碰上,必死無疑。
阮斧也被這箭吓了一跳,他腦子是轉的比别人慢,一根筋,但不代表他沒有腦子。見此一箭,驚魂未定,趕忙後退,問阮魚,“大哥,我們還搶嗎?還有藏到現在才露頭的烏龜,敵在暗我在明,就怕他們耍花招。”
将段铓紮個對穿的箭矢震懾住所有人,一時間,場面出現了詭異的暫停。
段铓目光沉沉的看着箭矢的來處,想不透射箭之人會是誰。
江湖上從未聽說有如此狠角。連春花月這等水平都難掩鋒芒,人盡皆知,沒道理此等才俊,能毫無姓名。
到底是誰?
又會是哪一方勢力,暗自留的底牌?
他心頭冷笑,一筆稅銀,叫江湖多少藏在暗處的老鬼紛紛現身?殺手榜前十來了三個,現在又來了個名不見經傳的絕世高手,還真是……太擡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