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見段铓受傷,女子身後的人驚喜道,“射中了!”
“閣主,再射一劍,隻要攔下段铓,其他人,根本不是我隐閣對手!”
但蒙面的女子放下箭,語氣中帶有七分不甘,卻有三分釋然,“撤吧。”
手下不解,卻也隻能聽命行事。
段婒不能出手,她不出手,無人能牽制段铓。尤其在段翩雲重傷的情況下,段铓發瘋的可能性太大了,他若瘋起來,怕是自己也攔不住。
她要在不被段铓發現的前提下出手,無異于天方夜譚。
空氣中的緊繃感消失,絕世高手對于殺意的感知敏銳。當段婒撤退時,所有人都能察覺到來自暗處的殺機消散,令他們松了口氣。
逃走的伍懷信并未遭到段铓的追殺。
于段铓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保護稅銀,窮寇莫追。遑論此刻段翩雲重傷不起,更重要的事,是把段翩雲抓緊時間帶回去救治。
伍懷信逃走,于前來接應的公儀皓彙合。
他看見公儀皓的刹那,神色大變,“殿下,你不該親自過來!”
公儀皓笑的溫潤,“我來不來又有何區别?你出現,誰還猜不到是我授意?”
他語氣中帶着不容置否,“為君為将,必要身先士卒。爾等在前沖鋒陷陣卻要我守在城内,我做不到。”
伍懷信跪在他馬下,一臉頹喪,“殿下,我們失敗了。”
公儀皓很鎮定的接受了這個事實,“撤吧,段西北将段铓從江湖叫回來,便是為确保稅銀萬無一失。誰又能攔得住段铓呢?”
他長歎一聲,“終究還是癡心妄想了。”
伍懷信羞愧的低下了頭。
幾人策馬離開,不料,老天最愛捉弄人,撤退途中,也不讓人好過。
隐閣于他們一行人等狹路相逢,無可避退,似乎是注定不死不休的結局,毫無退讓的可能。
馬兒焦躁不安的在原地來回走動,伍懷信看着面前蒙面的一幹人等,警惕到極點。
若說除了段铓之外他最不想和誰交手,便是隐閣。
隐閣是個行刺殺一事的殺手組織,皆是亡命天涯之徒,生來便在生死線上掙紮。
這樣的人,不會怕死,才格外難纏。
正巧撞上他們,三殿下又在身邊,伍懷信緊握武器,做足戰鬥姿态。
風,慢慢小了下來,風雪也在為他們的相逢讓路。
雙方都沒有動作,誰都不願意打破此刻僵硬的氛圍。
最先開口的,居然是公儀皓。
“我們雙方,似乎必須有一方要死。”
“何解?”為首的蒙面女,也就是段婒,好整以暇的問道。
伍懷信同樣不解的看向公儀皓。
公儀皓搖頭笑道,“因為我們認出彼此了,不是嗎?”
“既然相逢,又怎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看見了,唯有一方死盡死絕,另一方才安心不是?”
伍懷信勸道,“殿下,隐閣不過求财,眼下我們不适合繼續死戰……”他的意思,直接向隐閣買命,權當破财免災。
公儀皓擡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他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的蒙面女,“段大小姐,您是一定要我們死的,對吧?”
伍懷信頭皮霎時發麻。
段大小姐!
居然是段婒?!
那麼隐閣……背後的主人是段婒?!
他驚駭的看去,發現對面蒙面的女子輕輕的,摘下了她的面紗。
确是段婒無疑。
這一刻,伍懷信的心沉到了谷底,徹底涼了。
“想不到,你真要殺自己的親弟弟。”
伍懷信神色複雜,嗓子因驚懼開始發幹。
一個連自己親弟弟都要殺死的人,又怎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段氏女眷不許外出,不許有勢力,甚至不許習武。
段婒的秘密,半分不能洩露。
唯有死人,才能幫她保守秘密。
他怎能祈禱一個在段氏那樣的家族裡,尚且能夠沖殺出來的女人,會不夠心狠手辣呢?
段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箭射死一個士兵,利劍擦過公儀皓的臉頰,在他臉上劃開一條細細的血線。
伍懷信立刻擋在公儀皓身前,又驚又怒的瞪段婒。
隻見箭矢穿過那名士兵的額心處,将他牢牢釘死在一棵樹上。這樣的場景,帶給人十足的震懾。血腥殘忍,也是對自己強大的武力的宣告。
段婒緩緩道,“我沒打算殺我的弟弟,我若要殺人,箭不會射中肩膀。”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我是一定要你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