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曉還想道謝,隻見沈一嶼又給自己夾了一隻皮皮蝦,低頭剝蝦去了。
林霁曉隻好作罷。
這皮皮蝦一看就是買的鮮貨而非冷凍的那種,個大肥美,可以看見裡面滿滿的蝦膏。
林霁曉還沒吃過皮皮蝦,她滿懷期待地咬下第一口,蝦肉軟嫩,蝦膏香醇。
看來不是海鮮腥,是她以前沒吃過新鮮的。
原來新鮮的海鮮吃起來是帶甜的,怪不得說高級的食材隻需最樸素的烹饪方法,這種鮮甜要是被調味料給掩埋了那可真是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林霁曉居然不會剝皮皮蝦,此等美味她怕是隻能用眼睛品嘗了,不禁感到酸楚。
就在這時,沈一嶼把兩盤菜調換了位置,林霁曉眼睜睜看着自己跟前的那道被吃的隻剩骨頭的清蒸鲈魚被拿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盤空心菜,盤子邊擺了五隻剝好的皮皮蝦。
她眨巴着眼向沈一嶼望去,他還是一貫地垂着眼幹自己的事,仿佛剛才的換菜之舉與他無關。
做好事不留名,沈一嶼是也。
隻是這下酸楚的另有其人了。
在一旁默默觀看了全程的馬小野用怨念眼神盯着林霁曉,低聲嘟囔道:“說好是給我的加餐呢。”
晚飯後幹活最少的馬小野很自覺地承擔了洗碗工作。
林霁曉把閑着的沈一嶼叫到一旁有事要和他商量。
林霁曉和沈一嶼交流時大多是語音轉文字和打字混用,說長段話的時候用前者,更多的時候喜歡和沈一嶼一樣使用打字的方式。
她輸入:【我今天待了一天發現我好像要做的工作不是很多】
沈一嶼眉頭微皺,這是要走的意思嗎?前腳才剛跟她說擺平了孫聚财,後腳就說這些,是不是也太急了點?
林霁曉繼續輸入:【所以我想了一些有沒有其他我能做的事,其實我會一點烘焙,你們有加甜品的想法嗎?】
沈一嶼眉頭舒展開來,原來不是要走,那就好說。
【你會做哪些?有照片嗎?】
林霁曉把她以前在家裡做小蛋糕時拍的照拿了出來。
她除了畫畫也就這點小愛好了,沒有靈感的時候烘培的過程對她來說是十分解壓的,吃點甜甜的東西更是能讓她心情好上不少。
沈一嶼看照片上的小蛋糕賣相還不錯,還真有幾分動心。
其實他不是沒有想過售賣甜品,隻是“靜海”才剛開業半年多,他想把咖啡這個主産品先做好再考慮之後的事。
但是既然林霁曉這麼提了,或許也是一個嘗試的機會。之前猶豫的原因之一就是學習做甜品的培訓成本,如今也算來了個現成的,可以在省去培訓的條件下,以更低的成本進行試錯,不妨試試看。
【你什麼時間方便,可以做一些成品讓我們看看麼?】
林霁曉:【我都行】
【那你明天下午跟我出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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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按道理來說跟聾啞人交流應該比跟健全人相比困難,但是林霁曉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和沈一嶼相處很輕松,就像是把繁瑣的社交規則簡化到了隻保留必需的部分。
林霁曉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在酒桌上推杯換盞編織着虛幻的夢,有些人不知立場跑來對她無端說教,有些人說着最漂亮的話幹着最龌龊的事。
但沈一嶼不這樣,他從來隻表達需要的話,做需要的事。有的時候他甚至什麼都不說就悄悄把事做了。
時間久了林霁曉就覺得和這人交流十分簡單,大多數時候他甚至不需要打字,往往一個手勢林霁曉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例如他手指一勾林霁曉就放下手裡的活跟他走,頭盔一遞林霁曉就把它接過來戴到自己頭上,購物車一推林霁曉就自覺跟在他的身後。
沈一嶼告訴她這次隻需要購買食材。林霁曉第一次來,不知道需要的東西在哪個區域,就跟着沈一嶼慢慢逛。
她走在他右側稍後點的地方,看見要買的就扯扯他的衣角,拿不定主意的就把兩個都舉着讓沈一嶼選,她對着兩個不同的教程糾結着一個材料到底該不該買的時候,沈一嶼也隻是靜靜等着,從不催促她。
全程不用說一句話。
甚至最後結賬時,林霁曉沒忍住誘惑從旁邊的冰櫃裡拿了兩根冰棍,沈一嶼也隻是輕笑着點頭。
好吧,這算是加餐嗎?
天氣熱,冰棍不能放太久得馬上吃掉。
他們就在超市門口的屋檐底下站着,看着過往的行人,吹着夏日燥熱的風,随着冰棍的涼氣一點一點消失無蹤,二人并肩向室外的驕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