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他不白幫。
他想讓林霁曉毫無負擔地接受這份善意。
沈一嶼望向她的雙眼真誠而純淨,他是真的需要她幫,也是真的想幫助她。
他想起第一天和女孩在路口分别,她背着大大的畫包幾乎把整個上身遮住。
想起那個午後,她一個人望着海出神,眼神裡滿是落寞。
想起警局的角落裡,她裹着外套顫抖,卻還是對他露出微笑。
想起剛才,她沉默望向海的背影。
她那樣瘦弱,背脊卻永遠挺得筆直,向世人昭示着她的堅強。
他不知道那纖薄的肩膀上到底扛了多少東西,但他此刻想要為她分擔。
哪怕就一點點,哪怕她不需要。
終于,在期許的目光之中,他看見女孩對他點了頭。
說是幫忙,沈一嶼隻安排她做一些清潔類的工作,畢竟學習制作飲品需要時間,手把手教學溝通起來不方便,更何況當初說好隻幫一個月的忙。
等健康證下來林霁曉就正式上崗了。
很快她就發現這份工作的好處,朝十一晚七不用早起,包午晚兩頓工作餐,最主要的是還很清閑。林霁曉粗略數了下,一整天下來才接待了三四十桌客人。
看來哪怕選址在象盱鎮人流量最大的代表景點海邊,書咖生意也不好做啊,這店真的能開下去嗎?
林霁曉自那天晚上在海邊分别後就再也沒見過沈一嶼,所有事項都是通過微信傳達的。
沈一嶼在線下沉默,線上話也不多,所有句子都用最簡練的語言表達,如果是沒有見過他的人,肯定認為這是一座冷峻冰山。
但是林霁曉見過他每次舉起手機給她看的時候,直直望向她的眼神。如果眼睛會說話,那他的聲音一定是像泉水那般清冽溫柔。
沈一嶼一直到臨近七點閉店時才來,他走在那像是山大王歸來的馬小野後頭,手裡拎着倆塑料袋,徑直走向吧台水池處。
林霁曉想跟上去看看塑料袋裡裝的是什麼,卻被馬小野叫住:“曉曉姐!來幫忙!”
這小子,嘴上叫着姐,語氣裡對姐姐應有的敬重倒是一點沒有。
“有什麼需要我幫的?”
馬小野把外面桌子其中一張搬到靠近門口的地方,朝裡頭的林霁曉喊道:“把鍋拿出來!”
這是準備吃飯了。
“靜海”的員工餐一天兩頓,中午十一點和晚上七點,分别在營業開始前一個小時和結束後半小時。
也就是吃完午飯後開始準備營業的事項,一天營業結束,把店裡都收拾完後再吃晚飯。
員工餐由陸獻掌廚,其他人員輔助。
陸獻的手藝林霁曉中午已經嘗過了,味道一點不比飯館差,并且陸獻的刀工和翻炒手法都極為娴熟,估計是因為家裡開飯店沒少培養他這方面的技能。
那他怎麼沒子承父業,反倒來跟沈一嶼開起書咖來了?
雖然都是餐飲業,中餐和咖啡跨度也是有些大了。
林霁曉先去吧台下方的儲物櫃把電磁爐和鍋拿出來,把鍋洗淨後和電磁爐一起放到馬小野搬好的桌子上,再從店内拉出一個排插将電磁爐插上電。
馬小野使喚完人,就随手從邊上拉了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開始打遊戲了。
這時剛好陸獻出來,左手拎了桶油,右手端着菜闆,菜闆上是切好的蔥姜蒜還有青紅辣椒。
林霁曉又去裡面拿了幾副餐具放在另一張桌子上,站在距離陸獻不近不遠的地方,想着他需要幫忙的時候上去搭把手。
然而陸獻根本用不着她幫忙,轉身又回去拿了洗好的青菜和調味料,熱好油後“滋啦”一聲将青菜下鍋翻炒起來。
煙霧中沈一嶼走出,将處理好的海鮮擺在桌上,示意林霁曉一起去旁邊坐着。
林霁曉想起中午自己也是這樣在旁邊站完了全程都沒有得到陸獻的求助信号,便也跟着坐着去了。
陸獻那張桌子算是廚房,林霁曉他們跟前這張算是餐桌。
林霁曉把餐具擺開,沈一嶼伸着手将手機遞到她跟前:【怎麼樣?還習慣麼?】
林霁曉點了點頭。
【那就好,孫聚财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他不會再去找你了】
孫聚财指的應該就是老孫,林霁曉并不意外。
她相信沈一嶼。人說謊的時候是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的,而他看向她的眼神總是坦誠明亮,他既說了會幫她解決那就一定會幫她解決。
她雙手握拳放在胸前,舉起大拇指彎了彎,這是手語裡謝謝的意思。
沈一嶼看到後驚訝地挑了挑眉。
一邊玩遊戲的馬小野跟長了第三隻眼似的,也看到了這一幕,打趣道:“喲,什麼時候學的手語?”
“就這兩天,随便學了點。”林霁曉想着以後要和沈一嶼常見面了,就從網上學了幾個簡單的手語。特别是“謝謝”,她好幾次想對沈一嶼說但因為打字不方便沒能說出口,所以她第一個學會的手語就是“謝謝”。
“還會什麼?再比幾個來看看?”
林霁曉會的手語沒幾個,比劃得還很笨拙,頓時生出一種關公面前耍大刀之感,直接拒絕:“你讓比就比我豈不是很沒面子,不要。”
“不是我讓比的,是我哥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