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鐵人,我不行。”何翊說,“畫什麼呢?給哥們兒看兩眼?”
林霁曉遞過畫冊。
何翊這人雖然浮誇了些,但不是個壞人,她沒必要總對他帶着刺。
何翊翻了兩頁,看得認真:“畫的挺好啊?專業的?”
“随便畫畫。”
“林霁曉?”
“嗯?”
“沒事兒,就叫叫你,”何翊把畫冊歸還給她,“你怎麼會和沈一嶼認識啊?”
林霁曉抱着膝蓋,望向訓練場中央那人:“我不可以和他認識嗎?”
何翊也學她的姿勢坐,與她并排看向訓練場,露出一絲除了他沒人知道的苦笑:“可以啊,怎麼不行。”
場中央那少年像是感知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回望過去,看見視線的主人在與他對視的瞬間,選擇了避開。
倒是旁邊那個有點礙眼的在熱情地揮着手。
“喂,沈一嶼看過來了,”何翊說,“你說他會過來嗎?”
“我怎麼知道。”
“要打賭嗎?”
“賭什麼?”
“我賭他會過來,輸的人要為赢的人實現一個願望。賭不賭?”
林霁曉本不想搭理他這無聊的遊戲,卻在看見沈一嶼把頭轉回去,準備開始新一輪滑行的那刻,鬼使神差般地張了口——
“好,我跟你賭。”
夏日的熱浪裹挾着風,将道旁樹葉拂動,沙沙聲綿延不絕,連帶着心也微微躁動。
沈一嶼腳踩滑闆站在起點處。
他已經做好了出發的預備動作,任誰看這都是一場林霁曉勝率極高的賭局。
但她還是莫名緊張起來。
她在緊張什麼,她也不知道,隻是本能性地盯住那人的身影。
時光仿佛被定格,又随着一陣風的吹來被化開。
少年本該乘着這股風沿道直進,卻下意識地将目光投了過來。
“诶诶诶!他又看過來了!”
對方拉着林霁曉的胳膊搖晃,她卻沒有反應。
沈一嶼也是一樣,向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
何翊着急地“啧”了一聲,拿過林霁曉放在地上的手機,用她的指紋解鎖:“來!加微信!”
“诶你幹嘛?”都什麼時候了還加微信,林霁曉真是長見識了,世界上還有如此貫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精神的人。
她一通掙紮,終還是抵不過男子的手勁,點開了微信的二維碼名片。
在何翊掃描成功的同時,他們二人頭頂落下一片陰影
——沈一嶼來了。
帶着點夏日的暑氣。
沈一嶼沒多的動作,直接拉着何翊就往外走,何翊一個勁地回頭又被掰回去,回頭又被掰回去。
最後悠悠留下一句話:“我赢啦!你欠我一個願望!”
林霁曉望向沈一嶼的背影,他在何翊的聒噪之下顯得愈發的沉默。
不知怎的,沈一嶼這些天情緒一直不高。
雖然沈一嶼一直是不說話的,但是以前他總會用行動讓林霁曉感知到他的存在。
而現在有了何翊的加入,他會搶着給林霁曉開車門、夾菜、買水,沈一嶼沒了發揮之處。
他像是成了兩人的影子。
一個隻會沉默旁觀的影子。
他在訓練場中看着他們玩鬧,看着林霁曉在何翊面前流露出各式各樣豐富的神情,有些是在他這不曾有過的。
健全的人總是會對殘缺的人帶有天然的同情,在這樣的同情面前他會得到或多或少的優待,而這樣的優待是他不想要的,尤其面對林霁曉。
她不喜歡何翊的輕佻,便會在他面前顯示出厭惡,她知道何翊性子不壞,面對他善意的逗樂也會不計前嫌地開懷大笑。
這樣的表露是真實而鮮活的,它完全出于一個人的真心。
而很多人面對沈一嶼是不會這樣的,有些情感會被同情稀釋。
他有些羨慕何翊。
他也想看着林霁曉對他生氣、大笑,他希望自己才是那個能擁有林霁曉最鮮活、最完整情感的人。
顯然他還差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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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明天還要比賽,這一天晚上他們早早地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何翊的車準時準點在酒店停車場等候。
“怎麼今天換這輛車,還這副打扮,跟明星似的。”
林霁曉看着貼了防窺車膜的保姆車和全妝全發換上清爽白T的何翊說道。
何翊邪魅一笑:“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