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挺會說重點的。
荊溪叫喊了一會,陸續有幾個閑人圍過來打聽。邵昭在一旁盡心盡力解答問題,争取把他們這個活動流程解釋明白。
正當有人開頭掏錢預約,其他人也紛紛排了隊想湊個熱鬧的時候,不知誰喊了句:“邵家的錢莊遭賊了!大家快去看看,衙門正詢問邵家老闆呢!”
邵昭的瓷刻鋪子在封州是很紅火的,一提到邵家,首先想到的就是瓷刻工藝品,而他們除了做這個生意,還在各地開了錢莊。幾乎封州大部分有點閑錢的百姓,都将錢存到了他們的錢莊。
錢莊糟了賊,那可是全城矚目的大事。
邵昭和荊溪對視一眼,邵昭看見荊溪用嘴型告訴她:“我拿的邵明光的錢。”
邵明光近幾年愈發在意錢,邵昭因着這事勸說過他,他做出的工藝品十分商業化,隻為了一個目的,就是賣出好價錢。自己的錢若是丢了,他怕是得跟人拼命。
“哼,他肯定把錢莊的錢補到了自己的帳上。”
等待預約的人走了大半,邵昭幫助剩餘的人登記分發禮品後,收拾了攤位随着人群一塊去了衙門。
本以為邵明光無憑無據,掀不起什麼大浪,卻沒想,他在堂内叉腰而站,唾沫飛舞正指責着“罪犯”。
“大人,就是此人,那天我見此人來過我錢莊,說是要兌款,我這裡還有他的兌款清單。此人長相人模狗樣,乍一瞧見真不知竟是個盜賊,現今我也沒來得及核對他所存銀兩是否為真,不過,我猜測也定是些假的。
要說起我為何會知道他是盜賊?大人您請看,這是我在庫房拾到的一塊衣料,此衣料被挂在門邊的釘子上,正是他身上這件衣服的缺口處的料子。”
衆人聽到這裡,皆嘩然議論起來。
邵昭大為疑惑,把目光望向邵明光旁邊一個灰布衣背影上。
真是不知邵明光從哪找來個替死鬼,這種情況和她預期中完全不同,她一時沒了主意。
“看那跪着的人,身材瘦弱,皮膚并不粗糙,想必是個年歲不大的男孩。”荊溪一本正經分析道:“這男孩雖經常做着體力活,可完全不會武功。若不是有把柄握在邵明光手中,他這個年紀的人,必然不會這麼聽話,認下如此大的罪名。”
可不是,這灰袍男子隻顧着垂頭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周圍的謾罵指責通通無法影響到他,他就好像一座木偶一般,毫無活着的痕迹。
邵昭不由陷入他所散發出的情緒漩渦中,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狀态,竟是十分的熟悉。
“而且大人,此人的身份也并不陌生。”邵明光挺着胸膛,一字一頓道:“此人偷竊的目的我猜出來了,他是在為他的主人報仇!
我受大人委派,繼續經營着錢莊,也好讓我們封州和明州的百姓安居樂業,但是,總有人不滿我的所作所為,認為我存了私心,可我能有什麼私心?大人,我雖也姓邵,我卻與那邵家完全不是一條心!
此人為他的主人邵昭,也就是邵家的大小姐,邵氏瓷刻的東家報仇!大人,您慈悲心腸沒有将他們這群下人處死,可他們卻對您心懷不滿,非要違抗您的命令,擾亂我們的生活。此人就算曾經沒有同邵家同流合污,今天也必然不可放過,否則,豈不是要釀成大害!”
原本無聲無息,任人欺負的灰衣小孩忽然晃了晃腦袋,這一微毫的搖晃總算讓他顯得像個活人,可很快他又低落下去,像個剛長出枝芽的柳條,一陣狂風卻把整棵柳樹連根拔起。
那是他們邵家的人,邵昭剛收的小徒弟,一直對邵明光心存敬仰的師弟。
她父親在得知這次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擺布不了時,便将留存的金銀拿出分給了仆從,讓他們連夜逃出了封州。
這個十二歲的男孩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主動來到他們家門口想要拜師學藝,邵昭當時沒有收徒的打算,他便跟在邵明光後頭打雜,一口一個師兄的叫着,邵昭瞧他機靈也有些藝術天分,這才收留了他。
可他沒當這個師弟幾天,整個邵家便家破人亡。
邵昭雖不知邵明光到底拿捏了他什麼把柄,為何逃出後還是落入了邵明光的手心,她邵昭的徒弟,必然不能任由外人欺負。
邵昭往下扯了扯帷帽,拉起荊溪匆匆離去。
荊溪不明所以,還當是邵昭害怕他們兩人被發現,說:“他既然找到個替死鬼,估摸隻是想讓自己的生意不受影響,想必那家夥壓根對真兇是誰不感興趣,我們還跑什麼?我還想多看看熱鬧呢。”
邵昭和荊溪回到攤位前,因着這件事,邵昭也沒了繼續工作的動力,便早早收了攤,回到鋪子内思考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