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姑娘,你離門口近,你可看見門外發生了何事?”聽見這聲音,邵昭往左轉頭一瞧,李兄恰好在她旁邊的座位。
“這,我也看不到。”
“我說李兄,你怎麼不問我呢?明顯我離門口更近嘛!”聽到這句話,邵昭忙又往右一轉頭,發現白兄也在她旁邊的座位。
“兩位,真是巧啊。”邵昭簡直哭笑不得。
“對了,我聽說,同邵姑娘一塊的還有位張姑娘,她怎麼沒來。”白兄說。
經他一提,邵昭才注意到,這麼久了,那胖女人竟然還沒過來?
“許是,”邵昭猜測道:“不想參加宴席吧。”
“也是,”李兄說:“我自入了莊子以來,頭一回遇見女老闆,哈哈,不得不說咱封州是巾帼之州,自有别樣佳人。”
邵昭心安理得受了這一贊譽。
外頭吵鬧的聲音又大了,竟已蓋過樂器音。
郭莊主聽見,打發身邊的郭百福去看,郭百福還沒走到門口呢,一個穿着紫裙子的胖女人氣喘籲籲跑進來。
“莊主!莊主!”
她像是受了什麼驚吓,驚吓中帶了幾分愠色,衣衫換了套新的,可經跑動又變得略顯淩亂,臉上精緻的時下最興起的妝容也變得像經曆風雨的殘敗花苞。
若不是有這麼一套妝容,她怕是要臉色慘白,嘴唇發紫了。
“呀!是你!”
郭莊主再次從座位上站起來。
胖女人徑直在舞女中間穿過,朝着莊主跑去,等到了主位台階前,她仿佛看見什麼東西,停住腳步大呼一聲,那兩隻提着裙擺的手也松開了,緊緊攥成拳頭,翹在身體兩側。
舞女和樂妓全都停下,賓客和莊主視線全都落在她身上。
順着她的目光,邵昭看見喬不答青紅交加的臉和躲躲閃閃的目光。
“這是發生了何事?張妹妹,如何這般驚慌呐?”
胖女人的脾氣邵昭一早見識過,今個白日都跟一群勞工幹了一架,雖說以失敗告終,可也是了不得的。
所以,當邵昭看見她撿起桌上的瓷盤碗筷、橘子李子,通通朝喬不答丢過去,嘴上還大罵時,内心毫無起伏。
“我當是老娘倒黴!遇到一群隻知道要錢的臭鬼,沒想是你指使的!?你說,你說,你憑什麼要這麼欺負我!你當這錢不是你賺的,你不心疼是不是,十兩銀子,你可知道,這十兩銀子是我多久才能賺回來的嗎!!”
喬不答受不住接二連三被東西砸臉,起身躲到了一邊。
他又羞又惱,低聲斥責道:“你胡說什麼!”
李兄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明白,又震驚又好奇将腦袋湊過來:“邵姑娘,你可知這張姑娘為何要生氣?又為何要拿東西砸喬不答呢?”
白兄像是琢磨出點味道,恨鐵不成鋼對李兄說:“你可真笨,這不明顯是那啥嘛!我看李兄,你這思月樓是白去了!”
兩人隔着邵昭竟還有來有回吵起來。
那邊喬不答躲開後,胖女人也跟着轉移方向,撸撸袖子,從言六桌上拿起了橘子李子,追着喬不答扔。
喬不答受不住了,大聲朝門外喊人,他竟然還帶了一群護院過來圍在門口。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從趙勝道、言五、言六他們離席躲避,一排一排的人紛紛起身逃開。
莊主沒帶太多下人,沖進來阻攔的也混在其中,誰也分不清誰。
李兄白兄先前還在對罵,此刻轉身就跑,溜得比兔子都快,等邵昭反應過來,這席位之上,已經沒了人。
胖女人的橘子啪一下砸在了她桌子上,邵昭知道,自己該走了。
這時,那些喬不答的護院發了力,将胖女人按住,押解在柱子前,胖女人嘶吼着掙紮,跟個野獸般連罵帶咬,最先控制她的一個年輕仆從的手被她咬掉了一層皮,痛呼松了手,胖女人趔趄從柱子前跑出來,猛地朝邵昭摔過去。
邵昭眼睜睜瞧着她那張猙獰臉龐越來越近,大腦一片空白,甚至腦海裡似乎還在争執,往左躲能躲掉還是往右躲能躲掉,胖女人就砸了過來,兩人雙雙摔在地上,可真是摔了個眼冒金星,兩耳嗡鳴。
邵昭殘存的意識裡,隻出現一句話。早知道就把荊溪薅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