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姐忙什麼呢,叫了你這麼多遍都沒回應。”
張煙梅示意邵昭進來,去端了茶水擺院内桌上:“坐吧。今日的茶都賣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幾片綠茶,且湊合湊合吧。”
邵昭哪裡在意這些,略微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口。
“張姐姐,不知上午跟你說的事,你可有上心?”
“什麼上午?”張煙梅叫喚一聲:“哦,你是說上山那會兒呀?怎麼了,這要上什麼心?”
邵昭說:“我有一些秘方,說不定會讓你減肥過程輕松些,你要不要聽一聽?”
“你來就專程為了這事兒?”
“可不是。”邵昭拍了拍桌面上的木盒子:“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呢。你瞧,這是我前些時候看了桃花林刻出的作品,想你該是喜歡花的,就挑選了出來送給你,大家畢竟鄰居一場,還是有緣分的。”
張煙梅朝盒子觑了一眼:“邵娘子真是大方,您這一副作品得值不少銀子吧。”
邵昭對自己的技藝自信極了,況且誇贊她的話她有何不能接受的?幹脆大方認下:“沒錯,張姐姐,我這若是拿市上去賣,怎麼說也得值個千兒八百的,但我不是個見錢眼開之人,您要說給我的這幅作品選個歸屬之地,我會毫不猶豫拿來送給姐姐,姐姐與這桃花林是極其相配的呀。”
張煙梅面容現出不可思議:“邵娘子,你這是抽的哪門子風呀。”
“我今日是真心實意的。”
“罷了罷了,左右是我欠了你的人情,既然你閑得慌,那,那你說說,你那秘方是什麼吧。”她抱起胳膊,别開腦袋。
邵昭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訴了她。
之後,把木盒子往她手邊一推:“張姐姐,你那人情也不必還了,就當是平了往日咱們吵嘴的仇怨,今日用這桃花林做見證,以後咱們和睦相處,你說如何?”
“你當我喜歡這玩意兒,我就一糙婦人,哪裡懂這些。”她偷偷垂眸打量:“我好像确實沒見過你弄得這玩意兒,别的不說,我先看看這是個什麼?”
說着便闆着張臉,眼冒星光,手指急切打開了盒子,待看見盒子裡栩栩如生、精美的畫面,不由嘴巴張開來。
合着她還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雖然她沒口頭回應邵昭的請求,可表現出的卻比言語更有說服力。
邵昭滿意回了自己院子。
金餅和荊溪在收拾器具,客人都走光了,她便随手關上了門。
今日有會員的收益,比昨日該是還要多一些金銀,邵昭這麼想着便去房間做今日的賬本。
她點燃燭燈,從架子内一個盒子裡拿出本子,剛放桌上要掀開,忽發現有一處折角的部分壓了兩條痕迹。
那是越州進貨定制瓷盤的頁面,邵昭清楚記得自己前日看完賬本,最後在這裡折了一個角,緊接着便放在盒子内,絕不會出現兩條折過的痕迹。
這是誰動了賬本呢?
正奇怪,外面金餅叫了一聲。邵昭忙擡起頭探看,把賬本重放好走出門:“怎麼了?”
“師父,神仙哥哥暈倒了。”
不用他說,邵昭已經看見荊溪扶着椅子坐倒在了地上。
邵昭吓一跳,慌忙蹲下身體搖了搖他肩膀,大聲喊:“荊溪!?”
荊溪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把她吓得一時手足無措,回頭把金餅叫過來,強壓住心神道:“先,先擡屋裡去。”
“師父,要去叫大夫嗎!”
“擡屋裡我看看再說。”邵昭走到荊溪背後,從後頭一手攬住他一條臂膀,金餅則擡起他兩條腿,兩個人使着吃奶的勁兒把他往屋裡拽。
累的氣喘籲籲時,隻聽門口張煙梅大喊一聲:“我來!”
接着便推門撸撸袖子走上前。
等三人把荊溪擡進房間卧榻,金餅下山找了大夫後,她們才松口氣。
邵昭知道他受了傷,隻當是因為這種緣故,便将面前躺着的人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荊溪面容倒不是多麼難看,膚色也正常,閉着眼睛,頭扭向裡側,安靜如同睡着了一般。
張煙梅自覺退到外間椅子上坐,邵昭皺眉思索片刻,擡手扒去他的上衣。
荊溪身材自是闆正,皮膚像抹了一層白蠟般細膩,而手臂上又有輕淺曬出的暗色,但邵昭壓根來不及注意他這些東西,因為她被各種各樣的傷痕先吸引了目光。
這些傷痕有長又短,有新有舊,有彎曲有平直,簡直像個雕琢的泥塑,甚至還有字。
邵昭忽然一愣,那看不清楚的花紋在他右肩背上,邵昭用手擡起他身體一點,蹲下,調整着方位觀察那花紋,越看卻越覺得像個印章,邊緣透着燒灼過的紅痕,裡面是“國子……”。
最後一個字,邵昭無論如何都看不清。
她都快把腦袋貼上去了,甚至想拿個燭燈過來。
鼻尖沁汗,她歎口氣,總算想起自己是來查看人家的病症的。
繼而又左右瞧瞧,往他身下望了望,拿過一床被子給他蓋上了。
她也不是個郎中,什麼都看不出,既然沒有外傷,那就是受了内傷了,隻好等金餅叫來大夫開點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