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出火鍋店,夜晚的CBD已經是一片燈火輝煌,玻璃幕牆映着霓虹,城市光影交錯流轉。
她回頭暼了眼火鍋店的招牌,像是忽然想起點什麼:“這火鍋店不會也是你開的吧?”
他聽了笑出聲,擡手一指剛剛路過的兩家國際奢侈品門店,一本正經地說:“嗯,還有這幾家,都是我。厲害嗎?”
她笑着白他一眼,知道他又在拿她開玩笑。
“我們的物業隻負責招租。”他認真回答她,“業務還沒你想得這麼廣。”
他們進了辦公樓大堂,朝電梯走去。他帶她穿過一排排玻璃閘機,在最後一部電梯前停下。
她回頭看了一眼,有點疑惑:“幹嘛走這麼遠?”
他沒解釋,隻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擡頭。電梯門上方,三個字母散發着柔和的光:VIP。
他一邊在電子屏上刷臉,一邊說:“隻有這部,能上五十六樓,也能下我自己那層地庫。”
她擡頭看着那幾個字母,沒說話,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還是笑自己太土了。
電梯在五十六樓停下。門一打開,眼前并不是她預想中的走廊,而是一整片開闊的空間,通透得仿佛沒有邊界。
正對着電梯的,是整面落地窗。城市夜色從腳下鋪展開來,CBD的燈火像塗抹上去的金粉,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天際。
空間中央沒有一堵完整的牆。客廳、餐廳與開放式廚房自然延展,色調沉穩偏暖。米白和原木交織,顯得安靜又克制。
沙發靠背上斜搭着一件西裝外套,像是他昨天就在那裡坐了很久,想事情,或者什麼都沒做,隻是發了會兒呆。
這個地方沒有金箔大理石,也沒有水晶吊燈,卻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有人在這裡認真地生活過。
不是來演一出人生的樣子,而是讓人生,有他原本的重量。
哪怕再忙,也要認真地吃一頓飯,認真地睡一張床,認真地坐下看一會窗外。
憶芝脫掉鞋子,赤腳踩上淺木色地闆,房間裡的溫度剛剛好。
随着他們走過,一盞盞燈依次亮起,大多是壁燈與台燈。光線打在亞麻質感的牆面上,安靜而柔和,像是早就為晚歸的人做好了準備。
他拉開冰箱,拿了瓶水遞給她。
垂吊下來的三盞島台燈把廚房籠在一片柔和的光裡,暖黃色落在他臉上,眉眼溫潤,像是隻有在這個空間裡,方才卸下了白天的銳氣。
他站得随意,連動作都帶着點放松後的慵懶。
“我還以為會有很多書。”她接過水,環視客廳。
他朝茶幾那邊擡了擡下巴,一本電子閱讀器還保持着攤開的樣子,像是剛讀到一半。
“那就是圖書館了。”他語氣輕松。
轉頭看她,他眼神帶着點笑:“要不要我帶你轉轉?”
他讓她走在前面,随手推開一扇扇門,就連卧室和衛生間都給她指了一下。
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半掩着,他的手越過她肩膀輕推了一下:“這間是書房。”
她下意識往裡探了一眼,書桌中央橫的豎的三四個顯示器,還沒有關。桌面上攤着幾個文件夾,其中一個打開着,像是翻過幾頁。
“喲,書房重地,閑人免進。”她立馬轉頭避嫌,還不忘回手把門帶上。
他沒想到她這麼謹慎,剛才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這一轉身,她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他胸口上。
撞得太猛,兩個人都怔了一下,他下意識扶住了她的腰。
她肩膀一震,腳步剛向後微錯,就抵在了書房門上。
她擡頭,額前的發絲擦過他下巴。
他低頭,目光交彙的一瞬,他們的呼吸便交疊在了一處。
走廊盡頭,書房門口。
他沒動,她就被堵在了這狹小的空間裡,仿佛他們的世界隻剩下這麼大。
她微微仰着頭看他,額發有些淩亂,眼神裡還帶着一點因突如其來的碰撞而未散去的驚訝。
他們離得這樣近,他甚至能看到,燈光落進她的瞳孔裡,映出一點細碎的光斑。
他沒有退,也沒有挪開視線。
她也沒有。
過了一瞬,他輕輕歎了口氣,像是認命了一般,擡起手,拇指從她的顴骨下方緩緩滑過,然後低下頭吻住了她。
起初隻是試探着觸碰,他的呼吸清淺克制,仿佛在等她推開,或者說些什麼。
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她呼吸微滞,睫毛微微顫了一下。而後,她微微攥着的手指松開,輕輕搭上了他的手腕。
那一瞬間,某種無聲的默契在空氣裡彌散開來。
他的身體前傾,眼前就是她溫熱的氣息。手指撫上她後腦,在發間停了一瞬,輕輕捧住她後頸,加深了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