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楠伊急匆匆的回了府,她沒瞧見大步出來的人被撞得踉跄後退了幾歩。
她擡頭看見身穿朝服出來的許征:“父親,您不是早就下朝了,又這身穿着是為何?”
見女兒回來了,許征臉上挂起了笑容,急促的開口:“父親要進宮一趟。”
眼看他要上馬車,許楠伊跟在他身後追了兩步,一把攔下他:“父親,難道您這次進宮與宋轍有關?回來之前女兒在書院也聽到了風聲。”
許征的一隻腳已經踩在了踏腳凳上,似是想到了什麼,收回腳轉身對她說:“這幾日,你就先留在府裡陪陪你母親,書院暫時先别去了。”
聽他這意思,這次進宮确實和宋轍有關。
“相爺,請留步。”
身後的管家手裡拿着一支箭追了出來,将一封破了洞的信遞給許征:“相爺,這是屬下在書房門口發現的。”
許征展開信紙,上面的兩行字映入眼簾:勿要多管閑事,否則後果自負。
許楠伊湊早近前看清上面的字後,臉色難看起來:“父親,您今日一定要為宋轍求情。”
光天化日之下,賊人敢瞞過暗衛明目張膽的威脅他,這是犯了他的忌諱,對着管家吩咐道:“府上加強防護。”
許征将手裡的信紙塞入袖中,不解的問:“這是為何?”
許楠伊眉頭蹙起,聲音也拔高了兩分:“父親,這賊人敢威脅您可見是有備而來的,女兒來不及跟您解釋,今日無論如何您都要站在宋轍這邊。”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莫名奇妙。
許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許楠伊站在原地心裡也沒了底,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将自己的話聽進去。
忽然,前面剛跑幾步的馬車停了下來,許征拉開一邊的車窗對着她喊道:“父親這次不會再讓女兒失望了。”
聽到他的話,許楠伊像被觸動一般眼裡蓄滿了眼淚,她笑着對他也喊了一聲:“女兒在家裡等着父親,等父親回來了女兒再與您詳說。”
石磚上帶起一陣風,馬車揚長而去。
禾聞殿。
宋修遠正襟坐在禦案前,底下站着滿朝文武百官,宋轍隻身一人跪最前列。
忽然,宋修遠大手一甩,震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這一摞全是參你的折子,你私下招兵買馬難道是想兵變?就如此急不可耐的要殺了朕?”
十幾本折子直直的飛過來盡數砸在了宋轍的前額,當即就流出血來,宋轍劍眉星目下的清澈眸子眨了眨,看不出任何情緒。
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紛紛跪地,頭也伏得很低,齊聲喊着:“皇上息怒。”
宋轍将散落在各處還帶着血漬的折子一一拾起,仔細看了起來,目光所及的折子都未用朱筆披紅也沒有蓋大印,上面隻有内閣将做了簡單的批注。
他轉頭看了一眼右後側的内閣首輔汪铎。
殘冬朔月,汪铎俯首跪在大殿上,忽然覺察到左前方一道冷光掃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接滾落了下來。
頭頂再次傳來一道宋修遠的震怒聲:“你看他做什麼?”
宋轍放下手裡的折子,雙手撐在胸前隻道了一句:“父皇,兒臣冤枉。”
一聽他這語氣,坐在龍椅上的宋修遠更加生氣了,質問道:“就你天天喊冤,怎麼每個人都閑來無事隻會冤枉你?你好好想想這些日子,哪一件不是因為你的事鬧得朝堂烏煙瘴氣。”
說完,他又瞧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趙會。
一道尖細的嗓音在大殿内響起:“宣長公主觐見。”
宋修語身着大衫霞披步伐沉穩的進了殿内,身後的長袍揚起,頭上戴着的九樹花钿金步搖發出叮當的聲響。
她走到宋轍身側跪下:“長公主宋修語,狀告二皇子宋轍勾結眉州的官吏貪污征地銀款,緻使眉州引發暴亂百姓流離失所。這是我收集到的證據,請兄長過目。”
其實這證據也不算是她搜到的,眉州是她的驸馬王明的祖上,王明死後他的那些精銳探子也歸為她所有。眉州的災亂夜裡就爆發了,而今日一早,探子們便先人一步将這些證據遞到她跟前。
宋修語若不舉報自會有别人站出來,可他怎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讓宋轍難受的機會?
她跪在地上突然冷笑一聲,在心裡默念,“王明啊王明,你雖死了多年可到底也算是為我做了一件好事。”
從她進來到她說話結束,宋轍始終都未看她一眼。
趙會從高台上走下來,将證據呈給了宋修遠。
宋修遠接過各地的折子和貪污官員的名冊,臉色越來越黑,他擡起頭:“這征地一事,戶部撥了多少銀子?”
戶部侍郎彭海出列禀報道:“回皇上,征地總共撥了十萬兩黃金,因眉州地勢龐大撥了六千兩黃金,惠州和青州各兩千兩黃金。”
宋修遠又問:“一畝地多少銀子?”
彭海徐徐道:“回皇上,眉州是一兩銀子一畝地,惠州和青州都是二兩銀子一畝。如今國庫緊張,一兩黃金隻能換五兩白銀,所以眉州應征收三萬畝地,惠州和青州各征收五千畝地。”
宋修遠氣的不輕,嘴唇顫抖着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彭海的聲音繼續響起:“皇上,微臣之前核對過多次,征收上來的土地确實有三萬五千畝,一畝不多一畝不少。”
他下朝後突然得了令又急匆匆的返回來了,誰知道文武百官都來了,那時他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