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滬市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将黃浦江染成一條流動的彩河。“浮光” 咖啡館的角落，許棠攪動着杯中的藍山咖啡，看着對面眉飛色舞的蘇蔓，眼底掠過一絲專注的光。

“我說棠棠，你是沒看見顧沉舟那眼神！” 蘇蔓将平闆電腦往桌上一放，屏幕上正是顧氏集團官網的高管介紹頁，“當時整個會議室的空氣都好像凝固了，就你跟沒事人似的，還敢跟他嗆聲‘異想天開’？”

許棠放下銀匙，瓷杯與 saucer 碰撞出清越的聲響：“他需要的不是俯首帖耳的順從者，而是能讓他覺得‘有趣’的挑戰者。” 她指尖劃過屏幕上顧沉舟的照片 —— 那是在一場商業峰會上的抓拍，男人側影冷硬，腕間百達翡麗的表鍊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啧啧，你這釣系理論又升級了。” 蘇蔓從帆布包裡掏出一疊資料，“按照你的吩咐，我把顧沉舟近半年的公開行程、社交圈動态，還有圈内人嚼舌根的料都整理出來了。”

牛皮紙文件袋被打開的瞬間，許棠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資料裡夾着打印的新聞截圖、社交媒體快照，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偷拍照片。

“顧沉舟，29 歲，顧氏集團第三代掌舵人，美國沃頓商學院畢業，擅長資本運作，近三年主導七次大型并購案，手腕狠辣。” 蘇蔓逐條念着，“情史方面…… 绯聞女友能組個排球隊，從超模到女星，最短的戀情維持三周，最長的是去年跟林氏集團的千金林薇兒，撐了兩個月。”

許棠的指尖停在一張慈善晚宴的照片上。顧沉舟穿着高定禮服，一手端着香槟，另一手随意搭在椅背上，側臉線條冷冽，眼神卻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谑。他身邊站着的正是林薇兒，穿着豔麗的紅裙，笑容谄媚地仰望着他。

“林薇兒……” 許棠低聲重複這個名字，指尖在照片上林薇兒挽着顧沉舟手臂的位置輕輕劃過，“她現在還在糾纏？”

“何止糾纏！” 蘇蔓翻了個白眼，“圈内人都說林薇兒被顧沉舟甩了之後一直不甘心，最近還在各種場合放話，說顧少早晚會回頭。對了，她下周五要辦個私人藝術展，邀請函撒得跟不要錢似的，顧沉舟的名字肯定在名單上。”

許棠拿起筆，在台曆上圈出下周五的日期。她的視線落在資料裡關于顧沉舟習慣的那一頁：“他每周三下午固定去‘雲頂’會所打壁球，喜歡喝單一麥芽威士忌，偏愛泥煤味重的款式。不喜歡太黏人的女性，對主動投懷送抱的類型尤其反感。”

“這簡直是釣系攻略的活教材！” 蘇蔓咋舌，“你打算怎麼操作？直接去會所‘偶遇’？”

“太刻意了。” 許棠搖搖頭，将資料分類整理，“顧沉舟這種人，最讨厭被人算計。要讓他覺得所有的相遇都是‘緣分’，所有的吸引都是‘自然發生’。” 她從包裡拿出平闆電腦，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裡面是她繪制的設計草圖和市場分析報告。

“首先，鞏固他對我‘設計才華’的印象。” 許棠放大一張 “棠頌” 系列的胸針設計圖，“‘琉璃頂’的招标結果沒那麼快出來，我需要在他視線裡保持‘價值存在感’。” 她點開郵件客戶端，開始撰寫郵件，收件人是顧氏集團負責招标的項目總監。

【主題：關于 “琉璃頂” 珠寶區動線優化的補充建議】

郵件内容簡明扼要，附上了三張手繪的動線調整示意圖，針對原方案中顧客流動效率和展示區曝光率的問題提出了精準建議。許棠刻意避開了主設計師的身份，隻署名 “棠韻設計項目跟進員”。

“其次，制造信息差優勢。” 許棠發送郵件後，看向蘇蔓，“你上次說顧沉舟最近在關注新銳藝術家？”

“對啊，他投資了幾個獨立畫廊，還挺喜歡去看小衆展覽。” 蘇蔓翻出手機裡的八卦公衆号文章，“上周他還被拍到去看一個叫‘失語者’的裝置藝術展。”

許棠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很好。下周三下午，我正好要去‘雲頂’會所附近的畫廊送設計稿。”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隻是随口一提。

蘇蔓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你要在會所門口‘偶遇’他？可你怎麼知道他幾點結束壁球？”

“陸嶼的行程表。” 許棠點開另一封郵件，裡面是一份經過處理的顧氏集團高管行程周報，“顧沉舟的特助陸嶼有個習慣，會把下周重要行程同步給行政部，我托了點關系‘借’來看了看。” 她指了指行程表上周三下午的安排：15:00-16:30 雲頂會所私人活動。

“我的天，許棠你這情報網……” 蘇蔓咋舌，“不去搞特工真是屈才了。”

許棠沒接話，隻是将行程表截圖保存。她的目光落在資料裡關于顧沉舟禁忌的部分 —— 最讨厭别人打探他的私人生活，尤其是感情史。

“最重要的一點，” 許棠合上文件夾，眼神變得嚴肅，“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讓他感覺到我在‘攻略’他。所有的主動，都要包裝成‘專業素養’或‘巧合’。”

接下來的幾天，許棠像一個精準的操盤手，按部就班地執行着計劃。

周三下午三點，“雲頂” 會所的玻璃門緩緩打開。顧沉舟穿着黑色運動背心，額角還帶着未幹的汗珠，黑色運動褲勾勒出勁瘦的腰線。他接過陸嶼遞來的毛巾，擦着汗，語氣帶着剛運動完的沙啞：“晚上的酒會資料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顧總，” 陸嶼跟在他身後，“林小姐那邊又打電話來，問您是否出席她的藝術展……”

顧沉舟腳步一頓，眉頭微蹙：“跟她說我沒空。”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 MINI COOPER 停在會所門口，車門打開，許棠穿着一身簡約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色闊腿褲走下來。她手裡抱着一個畫筒，似乎剛從車上下來，擡眼便 “驚訝” 地看向顧沉舟的方向。

四目相對的瞬間，許棠的瞳孔微微收縮，随即露出恰到好處的錯愕表情。她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而是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後便低頭整理畫筒的帶子，動作自然又帶着幾分疏離。

顧沉舟擦汗的動作停在半空。他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她今天沒穿高跟鞋，長發松松地披在肩上，少了幾分招标會上的淩厲，多了些随性的溫柔。但那雙眼睛，依舊清澈得像藏着冰，卻又在看到他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許設計師？” 陸嶼先反應過來，語氣帶着一絲驚訝，“您怎麼會在這裡？”

許棠擡起頭，像是剛回過神：“陸特助？好巧。” 她的目光轉向顧沉舟，禮貌性地點頭，“顧總。”

顧沉舟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隻是用毛巾擦着脖子，目光落在她懷裡的畫筒上：“來送設計稿？”

“嗯，” 許棠晃了晃畫筒，“附近有個畫廊約了看稿，沒想到這麼巧。” 她的語氣平靜，仿佛真的隻是偶遇，沒有任何刻意套近乎的意味。

這種 “巧合” 讓顧沉舟心中那點 “有趣” 的感覺再次升騰。他見過太多處心積慮接近他的女人，像許棠這樣，明明出現在他常來的地方，卻偏要裝出一副 “純屬意外” 的樣子，反而讓他覺得新鮮。

“哪個畫廊？” 顧沉舟随口問道，語氣帶着幾分漫不經心。

“‘未名’畫廊。” 許棠報出名字，“一個朋友開的，幫他看看新展的視覺設計。”

“未名畫廊……” 顧沉舟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那是他暗中投資的一個小衆畫廊，許棠竟然會和那裡的人有交集？

“那顧總你們先忙，我先進去了。” 許棠沒有過多停留，微微颔首後便轉身走向畫廊，白色的襯衫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