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市國際會議中心的水晶吊燈在暮色中折射出碎鑽般的光芒,空氣中浮動着香槟與高級香水的混合氣息。顧氏集團 “琉璃頂” 珠寶區招标結果發布會暨答謝酒會,正将這座城市最頂尖的商業精英與藝術名流彙聚于此。
許棠站在宴會廳不起眼的角落,煙灰色絲絨長裙的領口勾勒出精緻的鎖骨,耳垂上的珍珠耳釘随她轉動酒杯的動作輕輕搖晃。她的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地掠過衣香鬓影的人群,實則每一根神經都在捕捉着主舞台方向的動靜。
“棠韻設計” 的名字出現在入圍名單的第四位時,站在不遠處的張總激動得差點打翻手裡的托盤。許棠卻隻是微微颔首,指尖在杯壁上劃出一道冷凝的水痕。意料之中的結果 —— 既不是陪跑,也未拔得頭籌,這種 “不上不下” 的位置,恰好能讓她繼續留在顧沉舟的視線裡,又不至于過早暴露鋒芒。
“許設計師似乎不太高興?” 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着威士忌般醇厚的質感。
許棠轉身,顧沉舟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後。他今晚換了一身午夜藍的絲絨西裝,襯衫領口微開,露出古銅色的鎖骨,腕間的百達翡麗在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目光像精準的掃描儀,從她的發頂滑到腳尖,帶着毫不掩飾的審視與玩味。
“顧總說笑了,” 許棠舉杯,笑容恰到好處地停在唇角,“能入圍已是棠韻的榮幸,隻是在想如何優化方案,不辜負顧氏的期待。” 她刻意将 “顧氏” 二字咬得略重,目光坦蕩地迎上他的視線。
顧沉舟挑眉,接過侍者托盤裡的威士忌,指尖在杯口輕輕摩挲:“第四位的方案,在我看來,缺了點‘破局’的銳氣。” 他頓了頓,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動,“就像許設計師上次說的,‘異想天開’有時才能帶來驚喜。”
他在試探。許棠心中了然,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顧總指的是?”
“比如,” 顧沉舟向前半步,雪松與煙草混合的氣息瞬間将她包圍,“如果‘棠頌’品牌想在‘琉璃頂’站穩腳跟,僅僅靠設計才華恐怕不夠。”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種蠱惑人心的磁性,“需要更…… 懂得借勢的操盤手。”
周圍的談話聲似乎瞬間退潮,許棠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顧沉舟的靠近帶着強烈的侵略性,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映着她的倒影,仿佛要将她整個人吸進去。但她知道,此刻必須保持清醒。
“顧總的教誨,許棠銘記在心。” 她微微側身,不着痕迹地拉開半臂距離,笑容依舊溫婉,“隻是在商言商,棠韻更相信實力說話。” 她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遠處的主舞台,“畢竟,最終的赢家是‘璀璨星輝’,他們的方案确實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提到 “璀璨星輝”,顧沉舟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冷了一下。那是林氏集團旗下的珠寶品牌,也是此次招标的第一名。林薇兒穿着一身明黃色的禮服,正挽着父親的手臂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時不時瞟向許棠的方向,帶着勝利者的炫耀與毫不掩飾的敵意。
“‘璀璨星輝’?” 顧沉舟嗤笑一聲,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林薇兒那套花架子,也隻能騙騙外行。”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許棠臉上,帶着一種玩味的探究,“倒是許設計師,讓我很想知道,你的‘實力’究竟有多少?”
這話已經說得相當露骨。許棠能感覺到周圍若有似無的目光,那些或好奇或嫉妒的視線像細密的針,紮在她的皮膚上。她知道,此刻若是退縮,之前所有的鋪墊都将功虧一篑;若是迎合,又會落入俗套,讓顧沉舟失去興趣。
“顧總若是有興趣,” 許棠迎上他的目光,指尖輕輕劃過酒杯邊緣,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不如給棠韻一個機會,讓我們用下一輪的方案來證明?”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畢竟,招标還沒結束,不是嗎?”
顧沉舟看着她,眼中的玩味漸漸被一種更複雜的情緒取代。這個女人總能在他以為快要抓住的時候,又巧妙地退開一步,像一條滑不溜手的魚,讓他的勝負欲被徹底勾起。他見過太多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許棠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反而讓他覺得新鮮有趣。
“好啊,” 他拖長了語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很期待許設計師的下一輪方案。” 他向前一步,幾乎貼近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就像期待…… 今晚的其他驚喜一樣。”
許棠的身體瞬間繃緊,脖頸處的皮膚泛起細密的戰栗。她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須後水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煙草香,這種極具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讓她有些恍惚。但下一秒,她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對自己說。現在抽身,才是最好的時機。
恰在此時,她的手機在手包裡震動起來。許棠借機後退一步,歉意地對顧沉舟笑了笑:“抱歉,顧總,我接個電話。”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 “蘇蔓” 的名字。是她提前和蘇蔓約好的 “救場” 電話。
“喂,蔓蔓?” 許棠轉過身,走到稍遠的露台邊緣,聲音壓得很低,“什麼?現在?好,我馬上過去。”
她挂了電話,重新回到顧沉舟面前,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為難:“顧總,實在不好意思,我朋友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得先離開一下。”
顧沉舟看着她,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在他的認知裡,沒有哪個女人會在他表現出興趣時,主動提出離開。
“這麼急?” 他挑眉,語氣裡帶着一絲興味,“連一杯酒的時間都不肯留給我?”
“實在抱歉,” 許棠微微颔首,拿起放在旁邊桌上的手包,“招标的事,我們下周一再詳談?我會讓助理提前和陸特助對接時間。” 她的語氣禮貌而疏離,仿佛剛才那個在他耳畔低語的暧昧場景從未發生過。
顧沉舟看着她轉身的動作,煙灰色的絲絨長裙在她行走時勾勒出流暢的曲線,長發被晚風吹起一縷,拂過她白皙的脖頸。她沒有回頭,隻是在走到宴會廳門口時,微微側了一下頭,似乎是在和門口的侍者交代什麼。
那個背影,纖細,挺拔,帶着一種不容侵犯的疏離感,卻又在不經意間透着一股勾人的韻味。顧沉舟端着酒杯的手指緊了緊,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輕輕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