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自拓跋焘去後,一直焦灼的戰事竟然傳來了平定的消息。孝明帝薨,博陵郡公朱爾榮統軍入京迎立長樂王元子攸為帝。消息傳到彭城衆人都以為大事已定,城内的權貴紛紛想着回京,劉義隆思念母親也欲回洛陽供養。
元文遙自己輕車快馬先行,讓女眷在後慢行。元夫人已逝,家内隻有個十三歲的女兒同幾個姬妾,沒有心腹的人相托,知道劉義隆也要上京,就讓家人結伴央劉義隆路上照應。
元琦珪穿着素衣布服出來見禮,劉義隆乍見來人瞬間呆若木雞,“齊妫?”
元文遙奇道:“公子認得小女?小女閨名正是琦珪,小字光月。”
劉義隆心知此琦珪不是彼齊妫,忍住淚意,“我也是聽府中人說的,實在唐突。”
元琦珪看着父親笑說:“聽聞劉公子書法一絕,公子既知我名,就請賜教。”
劉義隆口稱不敢,見她笑靥如花的樣子,如沐春風,心說:“真好。”
元文遙哈哈大笑,“如此一路我也就放心了。大家到了洛陽再叙。”
前世袁齊妫雖生在名門卻長在山鄉,所以心性自然外柔内剛,而元琦珪生在皇家長在王府自然之中兼着大方,内剛之中更有凜氣。一路同行讀書習字更是聰穎,劉義隆心中替她祈說:“隻希望你此生富貴無憂,貴婿貴子。”
歸家的路程才走了一半,突然傳來噩耗,朱爾榮以祭天大典為名在洛陽河陰殺了宗室百官兩千餘人,天下皆呼:“元氏既滅,爾朱氏興!”
元琦珪聞訊面色慘白,問劉義隆:“那我父親和哥哥呢?”
劉義隆不好回答,元琦珪一時淚流滿面,喃喃道:“怎麼會有這種事?”
洛陽士人又紛紛外逃,劉義隆擔心母親,不顧危險仍要北上,有南下的人勸說:“公子快快回轉,朱爾榮稱帝四鑄金人不成,正要找人開刀呢。”
劉義隆不以為懼,“多謝好意,我一介布衣,黔首百姓,在哪裡都是讓人開刀的,洛陽貴人如雲也輪不到我。”
那人小聲道:“公子雖無嫌疑,那元姑娘是何人?如今洛陽誰敢說自己姓元?”
元琦珪聞言從車内出來,向劉義隆道:“劉公子不必擔心,過了黃河咱們就分道,多謝您一路照料,小女受益匪淺。”
“我與大人有約在先一定送小姐到洛陽,我雖不算君子也能言出必行,隻是我勢單力薄隻恐不能維護周全,到了洛陽一定為小姐找到至親交付。”
路人歎了兩口氣,“說傻話呢,她是什麼人?還至親?你别引火燒身。”
元琦珪認真道:“劉公子還是放下我等,我不用什麼周全,我的至親都葬身河陰,我又有什麼怕的!”
路人聽小女孩說出這話,也不再勸,隻讓劉義隆小心。
劉義隆為讓元琦珪安心,便說:“你我兩家在彭城為鄰,又得你父相托。幾月間我以書法棋藝相授雖無師名,也有師份,現下厚顔收小姐為徒如何?”
元琦珪知道收徒是假,維護是真,看着眼前的青年人,小聲道:“我怕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