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暈船的坂田銀時……本來是不太恐高的,但是他眼睛忍不住朝下看。
無月的深夜,陰雲連群星都蓋住,底下烏黑一片連大樹的輪廓都看不清,全是濃郁的黑。
看着,看着,看多了,人就有點慌。
不過坂田銀時自有優勢,他力量大,心慌意亂左顧右盼,發現其他人需要用力敲擊才能固定好鐵棍,拔出來也困難。而他,握着鐵棍尾端用力,就能把那玩意兒大半個捅到土裡。
正下方正好沒人,于是坂田銀時靈光一閃,仗着命硬松手跳下去,憑感覺估計自己和地面的距離,握着鐵棍用崖壁減速,當自由落體的手刹。
人就在他斜下方的坂本辰馬沒想到他爬一半居然跳了,忍不住喊:“金時——你瘋了嗎?想不開也不要在這個點想不開啊哈哈——”
聲音洪亮到驚起一大片蝙蝠,幸好此處距離天人包圍圈至少有幾公裡,不然這一嗓門下去他們就炸了。
坂田銀時靠命硬和臂力,在摔到崖底之前刹住了車,小心翼翼下爬完剩下的十幾米,擡頭回喊:“你在說誰想不開啊!叽叽喳喳磨磨唧唧,懂不懂我完好無損第一個落地的含金量!”
辰馬把倆鐵棍插崖壁裡,繩子拴腰上松手,讓胳膊稍微休息。
低頭向下喊:“金時,我承認你命很硬,但是你不是完好無損,而是吓得根本沒感覺了吧。”
“誰吓——”坂田銀時把鐵棍扔一邊,握拳才發現掌心黏糊,火折子照不明白,他找了些細木棍生起火堆,借着火光打量手心。
他手上的繭子多且硬,現在讓鐵棍把那些繭子磨破了,算戰前戰損。
剛才感覺不到疼,看見才覺出些火辣。猶豫一會兒,他從護甲裡掏出臨走前久夏塞給他的一卷繃帶,似乎是不太普通的,質地比其他繃帶細的多。
他沒用,看一會兒又塞回護甲裡。
纏手上太顯眼了,一看就是軍醫偷偷給他開後門,等身上有個什麼傷口再纏上。
一夜很快過去,轉眼到了十月十日早上。
因為感染發燒的衆多傷員情況終于穩定下來,剩下的都是以現在的條件無法進行更完善治療的人。
這幾天軍醫一直四處觀察傷員,傷員中的軍醫廚一合計,發現這人至少有四天沒休息,趕緊讓小醫生催着他去睡覺。
被剝奪工作的軍醫剛眯一個小時,哨崗傳來全體備戰的哨聲。
昨天發燒半天,現已退燒的高杉披上戰甲,立刻回應備戰,朗聲喊人,讓小隊隊長召集鬼兵隊。
鬼兵隊高杉廚打眼一看,總督的眼神特别厲害,看上去一個人就能單挑一百人。
向他們據點發動總攻的,是受雇而來的春雨第一師團以及第十師團,全由第一團團長獅嶺指揮。
此人總體習性與獅子相似,在獅群中,雄獅盡管擁有最大的體型和最高的戰鬥力,但平時并不直接參與狩獵,日常工作是維護秩序,守護領地。
在團體中,他是頭獅,其他人是聽話的工具,随他心意進退有度。
獅嶺所擅長的不是戰争,而是狩獵。
在他的母星,獵物被逼到山窮水盡,青壯年往往會聰明的選擇抛下老弱病殘,活着,為種族的未來謀得一線生機。
地球人是學不會這種聰明的獵物,他們經常因無法抛下族群中的弱者而受限制,或是被脅迫,或是無法逃離。
無數披甲的強盜拿着武器,一個個現身在逐漸大亮的天光中,看他們鬥志昂揚的狀态已把勝利視為囊中之物,認定這是攘夷軍轟轟烈烈的末路。
高杉右手握刀,大大方方從據點正門出來,刀指敵人。
冥冥之中若有所感,他的刀尖居然正好正對藏在樹林後的獅嶺,眼神也和刀尖一起刺向敵人。
團長隻在這次“最後之戰”屈尊纡貴,來現場看看這群有點能耐的猴子,隻是不巧,他視力很好,将高杉晉助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獵物的表情。
他剛要謹慎,又覺得自己過于在乎弱者的困獸之鬥實在太擡舉他們,之後強迫自己輕慢下來。
高杉領着所有戰鬥力以攻為守,所有人浴血奮戰,大有破釜沉舟之勢。
獅嶺不覺得此人有後手,一點點放心下來。
然而才過半個小時,西北方包圍圈第十師團的人趕過來要支援,沒到他面前就扯着嗓子大喊:“是白夜叉——”
“白夜叉沒在據點裡面!他領着人快把那邊的團員全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