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如阿姊不怪我來得倉促就好。”臨時下帖,第二日就要拜訪,還是有些失禮。
鄧娘子着人接過懸黎帶來的點心,笑容真切,“怎麼會,郡主來我還能忙裡偷閑歇一歇,再好不過了。”
鄧家阿姊引着懸黎内室就坐,上的茶點花香四溢,懸黎借着品茶的功夫打量她,沒有半分勉強和愁容,放心不少。
“我今日來是給阿姊添妝的。”一旁的朱簾适時遞上兩個錦盒。
“阿姊看看,喜不喜歡。”
懸黎打開那小的,是一雙腕钏,纏枝花紋,綴以珠玉,像春日裡開滿花的藤蔓。
“真漂亮。”鄧娘子恬淡不愛妝飾,卻也眼前一亮。
懸黎莞爾一笑,“這是謝禮,謝阿姊桑家瓦子那日沒有透露出我的名字。”
是她約了韻如阿姊在桑家瓦子會面,隻是被小姜将軍耽誤了些時辰,沒來得及與阿姊見上一面。
平白害她聽了好幾句腌臜話。
“如此說來,該是我謝懸黎才對。”若不是懸黎,她哪能與陛下相遇,還能入宮封妃。
“我還想邀懸黎做我的傧相。”陛下此次給足了鄧家面子,雖是封妃,一應按照婚儀備辦,比先前她做人家正頭娘子,還要鄭重。
“這卻使不得了。”懸黎打開了另一個大盒子,金燦燦一片,晃得兩人臉都亮了。
這一頂北珠冠,是她在家中庫房裡翻出來的,正合阿姊身份氣度。
“這才是正經添妝,願阿姊順遂安康。”
懸黎看她不肯收,這才執着她的手,細細與她分說,“我身份特殊,突兀出現在阿姊身後,隻怕不妥。”
無論是疑心太後與鄧家做局,還是疑心鄧家阿姊别有所圖,這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交情擱在心裡,咱們自己知道就好,無謂其他。”懸黎溫言軟語,鄧家阿姊靈心慧性,自然也能明白。
鄧韻如也不忸怩,大大方方留下了懸黎的賀禮。
二人正聊着,外頭的丫鬟來報,顔娘子來訪。
鄧韻如笑起來,“她還是這麼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她轉頭看向懸黎詢問,“你同我一起?”
懸黎道:“阿姊有客,我自然不叨擾了,這便歸家去,阿娘說今日有古董羹吃。”
行至遊廊時,正要離府的懸黎和前來拜訪的顔娘子不期而遇。
鄧阿姊熱情地給兩邊人做介紹,“真星,這是毅王府家的長淮郡主。”
顔娘子姣好的面上是遮不住的笑意,熱切地與懸黎問好。
“懸黎,這是姜少帥的夫人,顔真星。”
懸黎已經知道來者身份了,因為她看到了顔娘子身後站着的姜青野。
“顔娘子。”懸黎颔首,“今日真是不湊巧,懸黎家中有事,這就要走了。”
顔娘子是第一次見懸黎,心底已經升起好感。
隻覺懸黎面色紅潤氣血充盈,目光堅定落落大方。
梁叔說,有位漂亮的娘子,昨日還送二郎回府,這麼一看,樣貌全對上了。
二郎都沒請進府來喝杯茶。
這得何時抱得美人歸。
懸黎也在想,西線渭甯叛亂後,她就再也沒聽到過關于少帥夫人的隻言片語。
今日一見,能感覺得到是位大氣的女子,想來會好好活着,不會殉情。
關于這位姜府的少帥夫人,顔娘子,懸黎聽得最多的是她婚前的閨譽,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那一手字,連國子監的老先生都贊不絕口,說是滿京無人能出其右。
現下看來,應當是婚後收斂了鋒芒,可少些眼睛盯着北境。
姜少帥好福氣。
懸黎再次見禮,與韻如阿姊道了一聲不必送了,領着朱簾翠幕一同離去。
姜青野跟在大嫂身後,不住回頭看懸黎離去的方向,幅度又不能太大。
想了一圈才想出個借口,“今日先生還等在家中,大嫂與故友重逢,便好好叙叙,晚些時候我來接大嫂回府。”
顔娘子笑了一聲,沒拆穿他,“不必你來,我與韻如叙舊,你大哥下值自會接我回去。”
顔娘子意有所指,“你自去忙好你的事。”
姜青野武人體魄,三兩步便消失在二人視線裡頭。
好像底下有火燒他腳心似的。
姜青野在鄧府門口趕上了要離開的懸黎,抓了一下她的胳膊立馬放開。
懸黎回頭見是小姜将軍,揮手叫朱簾翠幕先到車上去。
“小姜将軍。”懸黎微微施禮。
“你昨日怎麼沒用鷹哨。”姜青野的話音裡還有一絲委屈。
懸黎真怕他下一句是我一直在等你用鷹哨。
“我一直在等你用鷹哨。”小将軍依舊那樣直白而坦誠。
怕什麼來什麼。
懸黎薄唇嗡動片刻,最終還是沒把那句你這小将軍的位置是撒嬌撒出來的嗎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