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罰完畢,他又不知死活地地問了一句:“教官,我可以歸隊了嗎?”
誰知教官一聲暴喝:“俯卧撐,一百五十個!”
中午,宿舍四個人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蔣勝拿筷子的右手還有點隐隐發酸:“不就遲到了一會兒嗎?天殺的!”
“一會兒?”曾鑫往嘴裡塞了一個肉丸子,含糊道:“你管一小時叫一會兒?”
蔣勝一扔筷子:“那你們不知道叫我?”
莊毅掰開手指頭數了數:“定鬧鐘,擰耳朵,撓癢癢,都試了一遍,最後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得等地震來了,你才能勉為其難醒一下。”
李澤杭吃了一口飯,見蔣勝正盯着自己,于是随口附和了一聲:“嗯。”
蔣勝無言以對,氣呼呼地悶頭扒飯。
“對了,你們聽說了沒。”曾鑫神神秘秘地說:“王邑群快回來了。”
說完,意味不明地看了蔣勝一眼。
蔣勝冷哼一聲:“命還挺硬。”
“這麼快?”莊毅驚訝道:“他不是之前大半夜飙車出了車禍,腦袋傷得挺嚴重的?”
曾鑫往兩邊看了看,确定“隔牆沒有耳”,才壓着聲音說:“前一陣也不知道哪裡吹來的風,說王邑群腦死亡,果然現在的傳言半個标點符号都不能信。”
說着他又看了一眼蔣勝的臉色,然飛速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們昨天幹嘛去了,搞那麼晚?”
“沒幹嘛。”蔣勝說。
“他去給莊毅買飯了。”李澤杭往對面擡了擡下巴:“結果路上碰到一條流浪狗,就把飯喂狗了。”
李澤杭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對面的蔣勝一口飯差點沒噎在半路。
莊毅剛熱乎了一半的心也瞬間又涼了下去:“蔣哥,我昨天挨了一頓打,不比路上的流浪狗慘嗎?”
蔣勝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涼涼地說:“你活該。”
莊毅佯裝抹了一把眼角的“淚”,又吸了吸鼻子。
“不過。”蔣勝話鋒一轉,說:“這周末可以補你一頓飯,吃哪家随你挑。”
曾鑫一聽,立馬放下手裡的第二個肉丸子,眼神發亮:“蔣哥,聽者有份!”
“他有份。”蔣勝指着李澤杭,又看向曾鑫:“至于你,沒門。”
吃過飯,下午繼續軍訓,蔣勝因為站軍姿的時候被教官發現了小動作,又罰了五十個俯卧撐。
他的胳膊還沒從上午的酸勁兒裡緩過來,現在又雪上加霜,所以軍訓結束的時候,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回宿舍躺着。
他頭也沒回往宿舍方向走,身後一隻手拎住了他的衣領:“昨天跟方緻青約好的,忘了?”
蔣勝心如死灰地轉過臉,佯裝失憶:“有這事嗎?”
曾鑫叼着一瓶可樂走了過來:“蔣哥又忘了什麼?”
蔣勝往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曾鑫揉揉屁股,罵罵咧咧道:“我就比你小一個月!”
蔣勝插着口袋,嚼着口香糖,吊兒郎當地走在前面。突然,他想起什麼似的,饒有興緻地回過頭,碰了碰李澤杭的胳膊:“對了,你幾月份的?”
李澤杭被問得莫名其妙:“幹嘛?”
“我們宿舍那倆都比我小,所以有時候叫我蔣哥。”蔣勝得意洋洋地吹了個泡泡:“如果你也比我小,就叫聲哥來聽聽。”
李澤杭:“我十月份生的。”
“我是夏至。”蔣勝蹭蹭鼻子,說:“看來你得叫哥了。”
李澤杭面不改色地朝前走:“我小學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休學過一年。”
“所以呢?”蔣勝問。
李澤杭停下腳步,說:“來上學那天,我剛過十九歲生日。”
蔣勝剛吹起來的大泡泡“啪”的一聲,破了。
他轉過身,繼續往前走:“當我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到。”
李澤杭“唔”了一聲,恍然大悟:“看來有人得叫我哥。”
蔣勝锲而不舍地把破了的泡泡糖重新吹起來,手往李澤杭的肩上一搭:“叫什麼哥啊,這麼見外,咱倆誰跟誰。”
李澤杭皮笑肉不笑:“澤哥有點拗口,李哥,杭哥,你選一個,我都不介意。”說着一聳肩,把蔣勝的胳膊抖了下去:“還有,我這人挺見外的。”
蔣勝調戲不成反被調戲,想來想去怪誰都不對,最後直接問罪問到了蔣建國頭上。
他正思考着人生難題,腳下突然一空,徑直朝前摔了出去!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又猝不及防地跟個湯圓似的往下滾。
“呸。”
蔣勝從地上爬起來,吐掉嘴裡的沙子,擡眼一看,眼前豁然出現一個大洞。
洞口起碼有兩三米高,他試着爬了兩次,但洞壁竟然異常光滑,就算他運動天賦再好也很難逃出生天。
蔣勝求路無門,隻好冒着被嘲笑的風險喊道:“李澤杭,我知道你在上面!”
不一會兒,李澤杭的臉出現在洞口,雖然蔣勝從第一眼就覺得他長得好看,但此刻的李澤杭簡直猶如天神降世。
“想讓我救你上來?”李澤杭明知故問。
蔣勝點點頭:“你快去找個繩子。”
李澤杭伸出兩根手指:“兩個選擇,李哥,杭哥,你随便挑。”
“嘩——”
蔣勝剛對李澤杭建立起來的“天神”濾鏡瞬間碎了一地。
他嘴角抽了抽:“别這麼見……”
“那我走了。”李澤杭事不關己地揮揮手,英俊的臉立刻消失在了洞口。
“等等等等!”蔣勝連聲叫着,他跟個卡殼的機器似的猶豫了半分鐘,然後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氣勢喊了一聲:“杭哥!”
“杭哥”非常大人有大量地回來了,他帥氣非凡的臉又重新出現在洞口,欣然笑出了八顆牙齒。
李澤杭說話算話地幫他找來一根繩子,一端綁到樹上,另一端丢進洞裡。
蔣勝把繩子纏到自己腰上,然後手腳并用往上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重現光明”。
他回到地面,把腰上的繩子解下來:“他媽的,誰挖這麼大坑,要是讓我知道……”
“你要怎麼樣?”方緻青的聲音冷不丁又從背後冒了出來。
他身上的裝束與之前無異,不過身旁多了一隻“呵哧呵哧”往外喘着粗氣的薩摩耶。
蔣勝見到這團毛茸茸的東西,往後退了一步:“走走走,快把它牽走。”
薩摩耶似乎聽懂了他的話似的,三兩步跑過來,繞着他轉了兩圈,蔣勝徑直石化,直挺挺地呆站在原地。
薩摩耶又沖着他“汪汪汪”地叫了幾聲,看起來似乎很熱情。
方緻青往它腦袋上胡噜了一把,頭也不擡:“雪碧說‘哪來的愚蠢人類?’”
“雪碧?”蔣勝一腦門問号:“該不是這條狗的名字吧?還有,誰是愚蠢的人類?”
李澤杭往一棵杉樹的樹幹上一指,隻見上面挂着一個牌子,牌子上寫着——修行淨地,留心腳下。
蔣勝恨恨地咬着後槽牙,跟在兩個人和一隻狗後面進了“鬼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