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包往桌上一放,盯着蔣勝包着紗布的腦袋,沒忍住笑了起來:“莊毅跟我說你打籃球腦袋傷到了腦袋,我想着好歹同學一場,特意跟教官請了假,過來看你一眼。”
蔣勝沒擡眼,低頭看着手機裡的照片:“那你剛好逃了軍訓,又能來看我笑話,正好一箭雙雕?”
他放下手機,兩手一攤:“不過不好意思,醫生說我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恭喜你咯。”錢歡歡從果籃裡拿了個桔子,坐到桌邊的椅子上,很快進入正題:“找我什麼事?我是看在李大帥哥的面子上才決定過來的。”
蔣勝看着她:“剛才還說特意請假來看我的,這麼快就演不下去了?”
“今天找你來确實有事。”李澤杭關上門,走了過來,補充道:“好事。”
錢歡歡馬上換掉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笑逐顔開:“不愧是李大帥哥,講起話來也比某些人好聽多了。”
李澤杭沒繼續廢話,開門見山:“前兩天我剛收到通知,可以領一筆市狀元獎學金,你猜多少?”
錢歡歡略微有點訝異道:“黎盛集團的大少爺,會看得上那一點小錢?”
“那當然。”李澤杭伸出三根手指頭,笑了一下:“應該比你的學院獎學金多不少吧?”
錢歡歡佯裝不屑一顧:“你憑本事拿的獎學金,關我什麼事?”
“我看不看得上,好歹也是一筆錢。”李澤杭不打算繼續繞彎子:“你要是手頭緊,這些錢我可以讓人用其他名義打到你的賬上。”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錢歡歡收住嘴角的一點笑容:“你想幹什麼?”
蔣勝聽兩人斡旋半天,終于說到重點,立馬翻身下床,走到錢歡歡跟前:“老王的‘把柄’,到底是什麼?”
“把柄?”錢歡歡眉毛微微一挑:“哦,原來你們想知道這個。”
李澤杭看着錢歡歡:“怎麼樣?三萬塊錢換一個秘密,換不換?”
錢歡歡眉心一動:“聽起來挺合算的。”眼珠子轉了一圈,又說:“但是你們萬一張口就把我買了……”
“你不放心他,還不放心我?”
李澤杭插着口袋靠在牆邊,一米八的修長身材筆直挺拔,給人一種安心可靠的感覺。
錢歡歡想了一會,一拍手:“成交。”又指着蔣勝:“你保證不跟任何人說,包括他。”
“沒問題。”李澤杭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朝門口一擡下巴:“出去抽一根?”
蔣勝忽然被劃入“敵方陣營”,立馬就被“點燃火線”,正想發作,兩人卻走得飛快,“咣”一聲把門帶上,留下他獨自風中淩亂。
不一會兒,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蔣勝正在氣頭上,語氣不善地喊了一聲:“直接進來,敲什麼敲?”
門被打開,王思恒走進來,手裡拎着一個果籃和一袋早餐。
蔣勝對王思恒的到來也并不吃驚,他昨晚跟李澤杭商量完後,就給王思恒發了一條消息,王思恒作為他們班的輔導員,自然有義務來醫院探望一下他。
“怎麼這麼早。”蔣勝說。
王思恒進了門,看得出來走得有點急,呼呼直喘,但頭發絲兒竟然還是一絲不苟地整齊。
“來給你們送早餐,還沒吃吧?”王思恒放下袋子,說:“我帶了李記大肉包,快,趁熱吃。”
蔣勝肚子正餓得咕咕叫,他神色如常地接過包子,三口一個,活像三天沒吃飽飯似的。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王思恒拍拍他的後背:“你腦袋怎麼樣了?昨天本來想趕過來看你一眼,結果又開了好幾個會。”
蔣勝擺擺手:“小傷,過兩天就出院了。”
王思恒扶了扶眼鏡,正色道:“你跟王邑群有矛盾,可以來找我,私下解決算什麼事?這不把自己送醫院裡了?”
蔣勝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吸了半瓶豆漿,說:“是王邑群單方面挑釁我!”又指着自己頭上的紗布:“看到了嗎?這就是他幹的好事!”
王思恒似乎沒想到蔣勝這麼大反應,臉上的表情似心疼又似無可奈何:“他家的背景,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他爸從小就慣着他……”
蔣勝哼了一聲:“就算他爸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樣跟他算賬!”
“我不是這個意思,”王思恒又撥了撥自己并不淩亂的頭發:“有些事情大家退一步海闊天空,别拿雞蛋去碰石頭,不然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來,再吃個包子。”
蔣勝雖然正在氣頭上,但還是接過包子,正想下嘴又開口道:“老王,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王思恒把帶來的果籃拆開,往盤子裡裝水果:“你什麼時候跟講話還拐彎抹角的了?”
蔣勝把包子放回袋子裡,說:“我想等軍訓結束之後,組織我們班的人去給林修元上個香,你也一起吧?”
王思恒拿水果的動作忽然一滞,過了一會才說:“我?我就不去了,剛開學沒多久,學校裡一堆事情等着我做。”
“王老師,一起去吧,我想林修元應該很想見你。”李澤杭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蔣勝往門口一看,隻有李澤杭抱着隔壁站在那裡,錢歡歡已經沒了蹤影,估計是拿到了錢,先走為上策了。
王思恒笑了笑,生硬地換了個話題:“昨天是你在這兒陪護的?”
“今天晚上曾鑫會來換班。”李澤杭倒了一杯水,遞給王思恒:“王老師這麼忙還抽空過來,辛苦了。”
王思恒接過水杯,搖搖頭道說“當你們的輔導員不容易啊,除了學習,生活上的問題也不能落,你們這個年紀最容易出岔子。”
“王老師這麼關心學生生活,那您之前應該知道林修元有抑郁症吧?”李澤杭不動聲色地問道。
王思恒愣了一下,說:“大概知道一點。”他把杯子放回桌上,歎了一口氣:“這件事也怪我,如果我早點……”
“給林修元看病的心理醫生說,他跳樓之前,情況已經好了不少。”李澤杭語氣平緩:“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自殺,王老師,你知道為什麼嗎?”
蔣勝還是第一次看到李澤杭用這種口氣說話,似乎在真誠地發問,卻又透着幾分居高臨下的質疑。
王思恒眉頭微皺:“是我的疏忽,如果我在他情況好轉的時候多開導開導他,也許他……”他閉了閉眼,平複好情緒,繼續說:“也許他就不會選擇那條路。”
“他當然不會走那條路。”李澤杭的聲音裡透着一絲寒意,眸光微凜:“我猜,有人親自把他送上了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