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婷的尖叫聲響起的時候，蔣勝正在後台焦躁的走來走去，嘴裡反複念叨着接下來上場要說的台詞。

他聽到外面的觀衆席瞬間像炸開的鍋，人群亂七八糟的喊叫聲，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亂成一團。

他把手上的台詞本往桌上一扔，沖向前面的舞台。

燈光大亮，人群圍成一團，蔣勝往裡擠了擠，郝烨保持着劇情裡“中毒”的姿勢躺在地上，然而她的臉和嘴唇卻呈現出真是且異常的青紫色。

李澤杭面色嚴肅地蹲在地上查看情況：“她中毒了，快叫救護車。”說完，他雙手交疊，開始幫郝烨做心肺複蘇。

楊一婷神色慌亂，哆哆嗦嗦地胡亂摸着身上的口袋，愣是沒找出手機，蔣勝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沖她晃了晃，說：“我這邊打。”

幾個好奇的觀衆跑到舞台前面，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都被曾鑫一一擋了回去。

晚會主持人忙到舞台前控場，他神色如常地說：“各位觀衆朋友，今天的迎新彙演臨時出了一點事故，我在此表示誠摯的歉意，現在請各位有序離場。”

聞言，大多數觀衆紛紛起身往外走，有幾個不買賬的，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但也轉身走向門口。隻有一個中年男人無視工作人員的阻止，步履匆匆地跑到台上，他身上穿着高級定制西裝，手腕上的表看起來價值不菲。

曾鑫擡手制止道：“不好意思，我們現在要清場了，請先離開體育場。”

中年男人咬着牙：“是不是出了事？”

曾鑫頓時一驚：“您是？”

中年男人撥開曾鑫的手，邊往舞台上走邊說道：“我是郝烨的爸爸！”

郝旭堯面色鐵青，但還是忍着情緒擠進人群中間。他看見躺在地上的郝烨，立刻紅了眼，盡量控制着聲音問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李澤杭還在幫郝烨做心肺複蘇，他的汗順着額前流下來，然而郝烨并沒有一點要轉醒的迹象。

郝旭堯推開李澤杭，哆嗦着手，小心地把郝烨抱起來，問道：“這裡有沙發嗎？躺在地上，我怕她冷。”

楊一婷忙給他讓了個道：“這邊走，後台有沙發。”

郝旭堯把郝烨輕輕地放到沙發上，就像在放一件珍藏已久的寶貝。開口時，他的聲音微微發顫：“打120了嗎？”

楊一婷遞給郝旭堯一杯水，答道：“我剛才已經打了，叔叔您别擔心，救護車很快就到。”

郝旭堯擺擺手，謝絕了楊一婷遞來的水。他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想了想又放回口袋，然後摸出手機，迅速發了一條短信。他穿着一身黑色風衣，沉默地坐到角落，仿佛一個無聲的陰影。

警察很快到了，魏遠征走在前面，一臉嚴肅地指揮着：“無關人員請盡快撤離現場，工作人員留下來配合調查。”

魏遠征拍拍曾鑫的肩膀，一轉頭，看到李澤杭和蔣勝不遠不近地站在一個中年男人旁邊，沙發上躺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魏遠征走到李澤杭身旁，跟他先了解了大緻的來龍去脈，然後又俯身想查看郝烨的身體情況。

郝旭堯終于出了聲，冷冷道：“不要碰她。”

魏遠征收回手：“您是？”

曾鑫見郝旭堯臉色不佳，忙幫忙介紹道：“這位是郝烨的爸爸。”

魏遠征一挑眉：“作為人民警察，我有執法的權利，您難道不想知道……”

“不要碰她。”

沒等魏遠征說完，郝旭堯立即打斷了他，而且這次的聲音又比剛才冷了一度。

魏遠征作罷，起身問道：“哪位是這場演出的主要負責人？

曾鑫稍稍擡了擡手：“我是這個舞台劇的導演。”

魏遠征沖馬洋使了個眼色，馬洋戴上手套，撿起地上的蘋果，裝進證物袋：“這個蘋果是你們的演出道具？”

“對。”曾鑫配合道，旋即沒有一皺：“這個蘋果有問題？”

馬洋沒回答他，把證物袋交給另一位同事：“帶回去化驗。”又問道：“演出道具有專門的保管人員嗎？”

曾鑫抿了抿嘴唇，說：“有。”

馬洋飛快做着筆錄：“哪一位？方便指給我看一下嗎？”

曾鑫喝了一口水，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阚小星：“那位就是我們的物料組人員。”

曾鑫喊了她一聲，阚小星讷讷地走了過來，兩手交疊放在肚子上。

魏遠征關切道：“肚子不舒服？”

阚小星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警官，我一緊張就肚子疼。”

魏遠征：“不用緊張，我們就簡單地問你幾個問題。”

沒等魏遠征問話，阚小星就把兩隻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蘋果上面會有毒。”

“你怎麼知道那個蘋果有問題？”魏遠征盯着她，說：“我們才剛準備把蘋果拿去化驗。”

阚小星點點頭，又忙搖頭：“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郝烨是吃了那個蘋果後出了事的，肯定，肯定是……”

魏遠征安撫道：“雖然你是道具組的負責人，但并不能說明你是接觸蘋果的最後一個人，所以你先放輕松，想一下，你有沒有把蘋果轉交給其他人？”

過了一會，阚小星盯着地闆，吞吞吐吐地說：“因為唐，唐青演的是王後，她需，需要用到這個道具，所以我就把蘋，蘋果交給她了。”

“唐青？”魏遠征蹙眉道：“她平常跟郝烨關系怎麼樣？”

阚小星絞着手指，仍是磕磕巴巴地說：“就……正，正常，同學關系。”

馬洋敏銳地停下手裡的筆，看向她：“正常關系？兩個人有沒有發生過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