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涵起先還有點抗拒,謝震軒拉着她的手帶她走過去,她便乖乖坐下了。
醫生摘下眼鏡,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孫一涵不答,徑自把站在一旁的謝震軒拉了過來,讓他站在自己前面,當“擋箭牌”。
醫生吃了個閉門羹,不怒反笑:“小姑娘挺有個性的。”
謝震軒幹脆替她答道:“她叫孫一涵。”
醫生擦了擦眼鏡,又重新戴上,然後沖謝震軒眨眨眼,說:“我一會要用手電筒照她的眼睛,你跟她說一聲,征求一下她的同意。”
謝震軒接到指令,立馬湊到孫一涵耳邊說了幾句,孫一涵又看了醫生一眼,然後遲疑地沖謝震軒點了點頭。
謝震軒往旁邊讓了讓,說:“她同意了。”他想了想,又交代道:“不過您要輕一點哦。”
醫生拿出一個小手電筒,按了開關,柔聲解釋道:“隻是用手電筒輕輕地照一下,不是打針,一點兒也不疼。”
謝震軒這才放心地“退下”了。
孫一涵配合地仰着頭,黃醫生撐開她的眼皮,用手電筒照着她的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之後,臉色愈發凝重。
蔣勝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沒忍住問道:“怎麼回事?”
醫生按掉手電筒,問道:“她最近是不是受了什麼劇烈的外部刺激?”
“劇烈的外部刺激?”李澤杭重複了一遍。
醫生語氣沉重:“初步考慮是受到外部刺激後,大腦皮質的語言中樞受損,引起的功能性失聲。”他咳了一聲,補充道:“簡單來說,這種症狀是由于精神過度緊張或情緒波動導緻,也可能是因為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李澤杭蹙眉:“那大概什麼時候能恢複?”
醫生的視線移回電腦屏幕上:“我開點藥,讓孩子按時按量吃,短則三周,長則兩個月左右能恢複。”他打字的手停了下來,擡眼看向李澤杭,繼續說:“建議再帶她到心理科看看,讓心理醫生對孩子進行心理疏導,配合治療效果會更好一些。”
李澤杭點點頭,讓孫一涵從椅子上下來,牽着她的手正要出門,醫生又叫住他們,交代道:“你們平時一定要注意看好小孩,可千萬别讓這孩子再受什麼刺激。”
李澤杭停下腳步,點點頭:“謝謝,我們會注意的。”
心理科和神經科在同一樓層,李澤杭和蔣勝出了門,繞了個彎,又把孫一涵帶到心理科。
有了在神經科看病的經驗,孫一涵這次明顯沒那麼慌張了,她和謝震軒乖乖坐在門診大廳,等着蔣勝和李澤杭忙前忙後地挂号和繳費。
這次依然很順利地排到了号,四人進了門診室,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女醫生正坐在診室内。
孫一涵輕車熟路地心理醫生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心理醫生沖她笑了笑,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孫一涵照例沒答上來,謝震軒搶答道:“她叫孫一涵,是我的朋友!”語氣中流露出些許自豪。
李澤杭揉了揉孫一涵的腦袋,把她的情況又跟心理醫生說了一遍。
心理醫生邊聽邊在病曆本上做了記錄,然後又把病曆本翻到前面看了看,問道:“我看了前面的就診記錄,神經科醫生給到的初步診斷結果是小孩受到劇烈的外部刺激,可以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蔣勝和李澤杭面面相觑了一會,最後蔣勝硬着頭皮說:“其實我們不是一涵的親哥哥,也不知道她這幾天身上發生了什麼……”
“好的,我明白了。”
心理醫生微微俯身看着孫一涵,認真地看着她說:“一會我會問你的幾個問題,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就點頭,如果是否定的,你就搖頭,可以嗎?”
孫一涵思考了一會,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你叫孫一涵,對嗎?”
孫一涵似乎不太确定這個答案,看向謝震軒,似乎在跟他求助。謝震軒得了指令,不能代她回答,隻能忍着沒有會看她,也沒幫她作答。
孫一涵求路無門,隻好收回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心理醫生,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沒事,你不能确定答案的話,可以不答。”心理醫生柔聲結束了上一個問題,然後接着又問下一個問題:“你最近交到新朋友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孫一涵的嘴角終于揚起一點笑意,眼睛依然盯着謝震軒,然後點了點頭。
心理醫生略帶驚訝地看着她,笑道:“太棒了,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新朋友,你願意告訴你的朋友,自己的一個小秘密嗎?”
孫一涵眼睛轉了一圈,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皺了皺眉,然後又點了點頭。
“什麼秘密?”心理醫生繼續問道。
誰知孫一涵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尖叫着從椅子上蹦了下來,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時跑了出去。結果她剛跑到門邊,看到面前緊閉的大門,立馬驚慌失措地折了回來,一骨碌鑽到了另一張桌子底下。
蔣勝看着桌底的孫一涵,皺着眉問道:“怎麼會這樣?”
李澤杭看向心理醫生,說:“她剛才在診室外面,正要進門時,也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就像……”
“就像特别懼怕那扇門。”
心理醫生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接着李澤杭的話說道:“我剛才觀察了一下,她對房間裡周圍物品都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唯獨隻對那扇門有特殊的應激反應,我懷疑……”
她頓了頓,看向藏在桌底的孫一涵,面色凝重:“我懷疑,她可能被幽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