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緻青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方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迷你棺材,然後又小方盒上貼了一張跟剛才相同的符紙。
魏遠征、蔣勝和李澤杭全程盯着他的動作,沒敢說話,生怕打斷他做法的進程。
方緻青眉頭緊皺,食指和中指貼着額頭,介于眉心之間,雖然他閉着眼睛,但是站在一旁的三人可以看出,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轉動,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他睜開眼,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打開小方盒的蓋子,然後搖了搖頭:“我剛才在裝着沈世成遺體的棺材底下貼了喚魂符,想要将他的魂魄召喚到攝魂器中,但是這裡面空空如也,所以沈世成的遺體裡面确實沒有魂魄。”
他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之前沈世明可以準确無地在一堆遺體櫃裡找出他弟弟的遺體,這個證據還不夠有力,那現在我們可以确認……”
“沈世明身體裡的魂魄确實就是沈世成的。”魏遠征說。
“沒錯。”方緻青鎖着眉,點燃了一根煙。
“噓。”蔣勝忽然沖衆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怎麼了?”李澤杭低聲問道。
蔣勝似乎聽見了什麼,他輕手輕腳地往樹林深處走,又回身沖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跟上。
方緻青沒有猶豫,跟了過去,又轉身跟兩人說:“他準是用天耳通聽見了什麼我們聽不見的東西。”
果然,三人跟着蔣勝越往前走,不遠處的交談聲就越清晰。四個人不敢走得太近,他們一人躲在一棵樹後面,以免被樹林裡的兩個人發現。
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你來這裡幹什麼?我不是警告過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嗎?”
另一個女聲響起,嗓音低沉,聲音微微發顫:“我,我隻是,想,想來送老人家一程,順便看,看看……”
蔣勝偷偷探出腦袋,隻見兩個女人站在那裡,兩人身上皆是一襲黑衣。
看起來年紀較輕的女人容貌姣好,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長裙。另一個年紀較長的女人臉上抹着厚厚的粉底,但依然掩蓋不住她眼角的魚尾紋。她雖然也穿着一身黑色,但是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條金鑲玉的項鍊,手腕上戴着金光燦燦的手镯,将她整個人襯得雍容華貴。
“有什麼好看的。”年長的女人繼續用她那尖銳的嗓音說道:“你該不會以為你的女兒見到自己當小三的媽媽,會覺得開心吧?”
“我……”年輕的女人似乎想說什麼,但話語被梗在喉嚨裡,上不去也下不來。
“你怎麼了?”年長的女人斜眼看着她:“你該不會以為自己幫家裡生了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女,現在老頭子死了,你們能拿得到遺産吧?”
“我沒有這樣想。”年輕的女人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隻是想見一涵一面。”
蔣勝倏的睜大眼睛,他看向李澤杭,李澤杭臉上的表情跟自己一模一樣。
“沒門!”年長的女人尖聲拒絕她:“當年要不是因為大伯膝下沒有子女,你以為你生的小雜種能進沈家的門?别自讨沒趣了,快點走吧。”
“你讓我看一眼一涵我就走。”年輕的女人直接跪在地上。
年長的女人并沒有理會她,快步往回走,說:“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年長的女人走遠,隻剩下年輕的女人跪在地上,盯着靈堂的方向出神。
魏遠征首先跑到她身邊,将她攙扶了起來。
年輕女人這才回過神來,看向面前的四個人,往後退了幾步,臉上閃過惶恐的神色:“你,你們是?”
“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魏遠征說。
女人臉上的表情猶移不定,似乎考慮為遠征話裡的可信度。
魏遠征忙拿出自己的警官證,說:“我是警察。”
女人這才放下了戒備的姿态,自我介紹道:“我叫林慧怡,我們剛才的話,你們剛才都聽到了?”
“我,我們不是故,故意要偷聽你們談話的。”魏遠征艱難地擠出一句。
沒想到林慧怡不怒反笑,說:“沒關系,反正現在丢臉不丢臉的,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蔣勝微微蹙起眉頭,他看了一眼李澤杭,蔣勝看出他和自己一樣有很多疑問想問出口,但兩人最終都選擇了沉默。
方緻青也顯得有點尴尬,好在魏遠征作為黎州市警察局刑警支隊隊長,經曆過各種場合,他咳了一聲,說:“人活一世,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林慧怡閉了閉眼,像是同意他的說法。
魏遠征順勢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想見你女兒?”
林慧怡倏然睜眼,抓住魏遠征的胳膊,說:“警官,你是不是有辦法幫我見到我女兒?”
林慧怡态度忽然轉變,像是把魏遠征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魏遠征看着女人,說:“方便把你女兒的照片給我們看看嗎?”
林慧怡皺起眉頭,拿出手機,說:“我這裡隻有她剛出生時的照片。”
她把手機遞給魏遠征,魏遠征接過手機,蔣勝、李澤杭和方緻青立刻湊了過來。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嬰兒的照片,五官輪廓并不明顯。
魏遠征搖了搖頭,正想說話,女人忽然先開口道:“我還留了一樣東西在我女兒身上。”
說着,她從包裡掏出一個東西,她攤開手掌,手心裡赫然躺着一塊殷紅的雞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