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杭不答,隻是看着他。
祭司的臉藏在面具背後,讓人看不清表情,但李澤杭卻覺得面具後的人似乎輕笑了一下,說:“是人。”
他頓了盯,接着說:“人活着不過就是一具行屍走肉,是為偉大的事情付出生命,才讓他們的生命有了價值!你問問他們,是不是這樣?”
身後的人群跟着重複道:“付出生命,創造價值!付出生命,創造價值!”
祭司終于滿意地笑出了聲,他像個勝者一般,說:“聽到了嗎?你問我為什麼不犧牲自己?因為我要在這裡,讓他們的生命變得更有價值,我要守護這個村子的安甯!”
李澤杭迎上他的目光,也跟着笑了一聲:“您這套說辭,騙騙其他人就算了,如果連自己也騙,那就沒什麼意思了。”他深吸一口氣,說:“這種變裝遊戲好玩嗎?體驗完清潔工那種被人踩在腳下的生活之後,再将其他人控制于股掌之中,更有成就感了是吧,陸叔叔?”
祭司這次沒有答話,隻是背着手站在那裡。
後面的村民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李澤杭身子微微前傾,輕聲道:“您猜,我是怎麼知道的?”
祭司仍是沒有答話。
李澤杭走到他的身後,“咔嚓”一聲拍下一張照片,說:“陸叔叔,您的後脖頸有一顆黑痣,您自己應該不清楚吧?”
祭司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脖子,轉身看向李澤杭。
李澤杭一攤手:“所以我認錯人了嗎?陸叔叔?”
祭司終于開口:“你們現在離開,我可以放你們一馬,再鬧下去,别怪我不客氣。”
李澤杭不為所動,舉起手機,給祭司展示剛才拍好的照片:“其實您的後脖頸根本沒有什麼黑痣。”
祭司狠厲的聲音從面具背後傳過來:“你詐我?”
李澤杭笑了笑:“所以我現在可以叫您陸叔叔了嗎?”
祭司沒再答話,隻是朝後一揚手,身後衆人得令,紛紛放抄起祠堂角落裡的的一些家夥,面目猙獰地向兩人走來。
蔣勝把李澤杭護在身後,說:“一會你先跑,我斷後。”
“一起跑。”李澤杭一把抓住蔣勝的手:“就是不知道方局找到人沒……”
“蔣勝,李澤杭,快走!”
門口傳來方緻青的喊聲,衆人往外一看,隻見外面那人手裡抱着一個昏睡過去的小孩——那個小孩正是他們今天要獻祭的祭品!
祭司見狀,一聲令下:“追!”
原本抄着家夥要對付蔣勝和李澤杭的衆人拔腿就往門外跑。
蔣勝朝門外大喊:“方局,軒軒交給你了,快跑!”說着一腳踹飛一個舉着棍子,正往門口跑的人。
棍子落地,蔣勝附身撿起來,丢給李澤杭。
門外,方緻青把謝震軒放到三輪摩托車的車廂上,插上鑰匙,啟動了車子。
烏泱泱的人群撲過來,蔣勝拉住李澤杭的手:“跑!”
兩人前腳剛沖出祠堂,後腳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跟着沖了出來,蔣勝不想傷人,用帶着刀鞘的勝火之刃做做樣子,吓唬吓唬近身的人。
李澤杭看似弱不禁風,卻是一棍子一個,結結實實地打在撲過來的男人身上。
“快上來!”
方緻青見兩人跟後面追上來的人拉開了一些距離,又把三輪摩托車往回開了一段,兩人縱身一躍,跳上了摩托車的後車廂。
方緻青将手把一轉到底,摩托車立刻加速,沖了出去。
蔣勝見後面拎着棍子追上來的人離他們越來越遠,頓時松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到底,隻見一輛黑色汽車“滴滴滴”地按着喇叭,穿過人群,朝他們追了上來!
方緻青往後視鏡看了一眼,隻見車屁股後頭,一輛寶馬越來越近,那個刀疤臉正從窗戶探出頭,朝前面的三人喊道:“快把那個小孩還給我們!不然别怪我們不客氣!”
蔣勝心說你們剛才也沒多客氣,拿起李澤杭杵在一旁的棍子,站起身,一使勁,便将手裡的棍子直接朝他們的車窗上扔了過去——
駕駛位上的□□臉沒反應過來,慌亂中直接将方向盤往右打到了底,車頭瞬間撞上路旁的一棵樹,飛過來的棍子“砰”一聲,将駕駛座前面的玻璃砸了個稀巴爛。
“艹!”
刀疤臉和□□臉同時罵道。
蔣勝沖兩人吹了一聲口哨:“大叔,記得讓保險公司賠錢!”
遠遠地,蔣勝看到刀疤臉和□□臉同時綠了。
李澤杭笑了笑:“不愧是打架專業戶,動動手就是一輛寶馬,動動嘴還能把人氣死。”
蔣勝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佯裝生氣道:“小沒良心的,還不是為了保護你們!”說着坐了下來,仰頭靠在車架上:“老方,你在哪裡找到軒軒的?”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那群人壓根不是東西!”方緻青說着一巴掌拍到油表上:“大冷天的,他們居然把小孩扔在祠堂後面裝柴火的倉庫裡!而且周圍布了陣,要不是我進去,可能還真出不來!”
方緻青開得比來時的路上還快,三人一路風馳電掣,到了皇庭酒店。
見到謝震軒,劉阿姨紅着眼眶道謝:“軒軒的父母前兩天有事回去了,今天的事我都還沒敢跟他們說呢,幸虧有你們幫我找到軒軒,不然我……”說着就往地上跪了下去。
“劉阿姨,您别這樣。”李澤杭忙把她攙扶起來:“我們還有事,得先回酒店一趟,等軒軒醒過來,您記得告訴我們一聲。”
劉阿姨也不強行挽留,隻是點點頭說:“認識你們是軒軒的福氣,等他醒了,我再告訴你們”
三人又跟劉阿姨寒暄了幾句,就回了酒店。
剛進房間,蔣勝立刻躺到床上,“哎呦”了幾聲:“我這把老骨頭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接着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騰”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艹!腦子被吐沒了,差點忘了報警!”
說着就要抓起床邊的手機,李澤杭按住他的手,又朝他晃了晃自己另一隻手上的手機,說:“正在報警。”
界面顯示正在跟魏遠征連線,接着電話接通,屏幕上顯示出魏遠征的大臉。
“我正有事找你們呢!”魏遠征在電話那頭說:“你們醫院裡躺着的那個同學魏璇,醫生說這兩天情況似乎有所好轉,或許能醒過來。”
“真的?”蔣勝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那你們可得把人看好了!”
“那必須的。”魏遠征說:“不過那個金凱元真的在準備出國,已經買了一個月後飛美國的機票,希望魏璇能在他出國之前醒過來。”
“你回家記得多燒幾柱香,看你造化了。”方緻青誠懇地說。
“怎麼淨是我的事?”魏遠征一挑眉:“這些案子搞不定,咱們倆誰都吃不了兜着走!”
方緻青擺擺手:“先不說這個了,老魏,今天還有另一個案子得跟你同步一下。”
接着,以方緻青為主,蔣勝為輔,兩人把他們怎麼在幻境裡赤手打怪,又怎麼在祠堂裡“虎口奪人”的事情,以“大部分實事求是,小部分誇大其詞”的描寫手法重述了一遍。
魏遠征聽得一愣一愣的,方緻青和蔣勝配合完,很滿意地擊了個掌。
然後魏遠征開始提出疑問:“陸士龍?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陸叔?”
李澤杭點點頭“我本來也不是很确定,但後面被我詐出來了。”
“什麼?”信息量有點大,魏遠征差點沒消化過來:“你是說那個又是搬屍工,又是清潔工的陸士龍,還是一個綁了小孩的祭司?”
李澤杭用手指敲着桌沿,說:“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是他。”
“那還有百分之十呢?”魏遠征問。
“剩下的百分之十,需要您幫我查一個人。”
“誰?”
“謝震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