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勝和李澤杭叫上方緻青一起，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為了保護魏璇的安全，魏遠征給她單獨安排了一間病房。

進門時，魏遠征正在病房裡來回踱步，馬洋站在窗邊，兩隻眼睛跟着魏遠征的動作來回轉悠。

魏遠征穿着一身便服，擡眼看見三人進來，指着馬洋，直接進入正題道：“馬洋是我很信任的手下，一直跟着我，你們之前也見過他，他之後幫忙跟進咱們在查的這些案件。你們不介意吧？”

他雖然是對着三人說話，但卻是看向方緻青，畢竟蔣勝和李澤杭都隻能算“編外人員”，但這些案件不僅涉及人，也涉及“非人的東西”，所以讓誰參與，怎麼調查，還是得征求方緻青的意見。

方緻青往魏遠征的肩上一拍：“那是你的手下，又不是我們的手下，我們哪有說話的份。”

于是這件事就算成了。

“你沒說話的份，誰還有份？”魏遠征說。

方緻青記仇地說：“那為什麼我沒有紅包？”

魏遠征搭上他的肩：“方局那麼大一個調查局，哪輪得到我給你發紅包。”

“那棟鬼樓嗎？”蔣勝擡眼看向兩人，說：“大是真大，破也是真破，演鬼片挺合适。”

方緻青一攤手：“是吧？我都窮得揭不開鍋了。”

“你就演吧。”魏遠征笑笑，又指了指床上的魏璇，低聲說：“她媽媽說魏璇剛醒了，不過我們趕到的時候又睡了過去，咱們隻能再等等。”

蔣勝輕手輕腳地把果籃放到空蕩蕩的床頭，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魏璇，她的臉色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白，嘴唇也泛着一點不健康的紫。

“咔哒”一聲，門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女人一瘸一拐地從門外走進來，她的馬尾胡亂紮在腦後，手裡拎着一個熱水壺。

李澤杭站在離她最近的門邊，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水，放到桌上。

“謝謝。”女人把落在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開口道：“你們好，我是小璇的媽媽，你們是小璇的同學吧？”

李澤杭點點頭：“我們跟魏璇是一個班的。”

馬洋看起來很年輕，魏母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兩秒，似乎直接把他跟蔣勝和李澤杭一起歸為了魏璇的同學。

她又看向方緻青和魏遠征，笑道：“你們是小璇的老師嗎？”

魏遠征和方緻青正苦于怎麼解釋自己的身份，聞言，異口同聲地答道：“是。”

魏母點點頭，給衆人倒了水後，又笑了起來，眼角浮現出幾條很深的皺紋：“謝謝你們百忙之中還抽空來看小璇，在學校有你們這些老師和同學幫助她，我就放心了。”

“幫忙談不上。”方緻青伸手接過水杯，接着又開始演上了，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姿态說：“魏璇自己很努力，經常一個人打好幾份工，學習也沒落下，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魏母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說：“小璇這孩子從小命苦，從小就被丢在孤兒院，我和她爸爸剛好趕在她十四周歲生日前收養了她。她剛到家裡的時候，家裡條件還算過得去，後來她爸在她十六歲時，從工地上摔了下來，從此卧床不起，那時候開始，家裡情況就一天不如一天。”她頓了頓，視線落到自己的左腳上：“我又是個殘疾人，隻能偶爾打打零工補貼家用，被帶到我們家，真是苦了這孩子。”

“媽，你别說了。”

床上的魏璇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微仰着頭，撐着身子，想從床上起來。

魏母見她醒了，忙從椅子上起身，拖着一隻跛腳，用比剛才進門時快了一倍的速度往床邊走去，把她從床上扶起來。

魏母緊張地盯着魏璇，像是生怕她又做什麼傻事似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吃什麼，媽去給你買。”

魏璇盯着蔣勝和李澤杭看了一會，接着視線又落到魏遠征和方緻青身上，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我想喝點粥。”

“好好好。”魏母連聲應着：“媽這就去給你買。”

她說着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洗得發白的錢包，說：“我下去一趟，麻煩你們幫忙照顧一下小璇。”

“好。”馬洋送魏母出了房門，然後順手把門帶上。

魏璇的目光又在衆人之間掃了一圈：“我媽走了，說吧，你們是哪個系的老師？”

魏遠征愣了一下，然後從口袋裡拿出警察證，開門見山地說：“我是黎州市警察局刑警支隊隊長，魏遠征。”

魏璇似乎猜到了，隻是盯着他，繼續等待下文。

魏遠征把警察證收回口袋，用盡量緩和的語氣說：“小姑娘，你别緊張，我們就當聊聊天，可以嗎？”

魏璇看着他，反問道：“難道我能說‘不可以’嗎？”

魏遠征：“……”

“你可以不配合調查。”

站在一旁的李澤杭忽然開口：“如果你覺得直接放棄生命會更輕松一點，我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不知道你爸媽會怎麼樣？他們一個身患殘疾，一個卧病在床，如果真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們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很難過吧？”

魏璇沒吭聲，隻是把腦袋往另一邊偏了過去，過了一會才說：“你們問吧。”

魏遠征咳了一聲，決定先從她身上開始問起：“為什麼吃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