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管他是人還是鬼,現在不是關心這些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得先找到李澤杭。
“澤杭,澤杭。”
蔣勝喊了兩聲,但是沒有回答。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
他走進男廁,一個個打開廁所門,然而裡面什麼也沒有。
“嗚嗚嗚……”
一陣細細的嗚咽聲傳入耳中,蔣勝仔細一聽,聲音并不在這個廁所,倒像是在……對面的女廁?
那個嗚咽聲雖然很輕,卻像是有天大的委屈似的。
走到門口,蔣勝輕咳幾聲,又在腦子裡整理了一遍措辭,開口卻是:“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不知道的可能會以為是哪裡來的餐廳服務員。
算了,速戰速決。
蔣勝心一橫,說:“我進來了。”
他這輩子還沒進過女廁所,眯着眼進門之後,又被封印了似的站了一會,确定裡面沒有其他人之後,一咬牙,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那個嗚咽聲又重新響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廁所比較空曠,雖然那個聲音很細,但回聲卻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分不清源頭。
蔣勝隻能打開廁所門,一個個檢查過去。
第一個門,沒有人。
第二個門,沒有人。
第三個門,沒有人。
第四個門,沒……
“砰。”
蔣勝一把拉上門,閉着眼睛,說:“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到。”
那個嗚咽聲還在持續,就在蔣勝面前的這扇門後面。
其實他剛才什麼也沒看仔細,隻看到一個人坐在馬桶旁邊的角落裡。
角落?
那看來不是在上廁所。
蔣勝重新打開門,月光從懸窗灑進來,這次他看清楚了,一個一身紅裙的女孩子坐在那裡,腦袋埋在膝蓋和手肘之間,她的長發披散到裙擺處,在紅色的映襯下,顯得分外的黑。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仍在持續。
蔣勝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隻能挑了一句:“你沒事吧?”
嗚咽聲停下,那個女孩子沒有擡頭,腦袋仍是埋在膝蓋和手肘之間:“我好難過。”
她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似乎比一般女孩子的粗啞一點。
“發生了什麼事嗎?”蔣勝問。
那個女孩吸了吸鼻子:“周圍的人都說我是怪物。”
“怪物?”蔣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誰敢這麼說你?我……”
蔣勝還沒“我”完,那個女孩子突然擡起頭,面對面看着他。
女孩臉上化着妝,粉底似乎很厚,以至于整張臉十分慘白,她的眼睛上畫着藍色的眼影,口紅的顔色很深,臉頰兩旁還有兩團明豔的腮紅。
不知道是因為化妝技術差,還是因為哭花了妝,她臉上的白色、藍色和紅色攪和成一團,讓整張臉看起來詭異而抽象。
“我真的是怪物嗎?”女孩忽然開口。
蔣勝心想她不過是妝化花了,怎麼就被人上升到人身攻擊了?
于是答:“當然不是。”
然後,他看到女孩子的臉上忽然緩慢地露出一個笑容。
她笑起來幅度不大,但臉上的五官卻被擰成一團,加上五顔六色的妝,整張臉看起來像個顔色沒和勻稱的調色盤。
“那你陪我玩吧。”女孩說。
“玩什麼?”
沒等蔣勝反應過來,門“砰”的一聲,再次被關上。
“蔣勝,我在這裡,快來救我!”
第一個隔間忽然傳來李澤杭的求救聲。
“蔣勝,我在這裡,快來救我!”
第五個隔間也傳來李澤杭的求救聲。
“蔣勝,我在這裡,快來救我!”
第二個隔間再次傳來李澤杭的求救聲!
女廁一共八個隔間,那個聲音在各個隔間此起彼伏,蔣勝發狂似的去開各個隔間的門,卻發現每個都打不開!
女廁的牆上挂着一面長方形的落地鏡,蔣勝一瞥,裡面赫然出現剛才那個穿着紅裙子的長發女孩!
不對,不是女孩。
蔣勝看到鏡子裡的那個人已經卸掉了臉上亂七八糟的妝,露出一張幹幹淨淨的臉。
林修元!
但他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林修元。
蔣勝猛地倒抽一口涼氣,沖着鏡子裡的“人”喊道:“不要傷害澤杭。”
他說得認真,鏡子裡的“林修元”卻挑起眉毛,說:“沒想到平時無法無天的蔣勝同學,居然還有這一面?”他似乎很稀奇,但随即又變了臉,說:“但我最讨厭這種情深意切的戲碼!都是假的!都給我去死!去死!”
鏡子裡的“林修元”突然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他蹲在地上,一頭長發被抓得亂七八糟。
不一會,尖叫聲停止,他的整張臉都被擋在長發後面,仿佛枯死的海草。
“真正的李澤杭在其中一個隔間,選錯的話,他就再也無法從裡面走出來!”“林修元”陰森森地說道:“記住,你隻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