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很久後才從房間出來。

謝惘坐在一樓大廳，很顯眼的位置上，似乎還在不高興。

整個人斜靠在椅背上，瞧着二郎腿，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還喜歡穿暗色的衣服。

如果秦念不認識的話，也會覺得此人氣場很強，不會主動接觸。

但他是謝惘。

秦念會忽視這一切。

他順着樓梯下來，腳步不重，卻在三樓時被捕捉，和謝惘扭頭對視上。

他非常不高興。

為什麼呢。

因為小青害怕他嗎。

秦念來到面前，像個犯錯的孩子。

他在裡面待地确實有點久了。

謝惘眼皮一掀，陳述事實。

“我坐很久了。”

“對不起。”

秦念低頭。

對他的心思變了後，近距離，他不太敢對視了。

“他說了什麼？”謝惘又問。

秦念背誦一般，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謝惘指尖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像個審判者，打斷秦念的“禀告”。

“為什麼站着。”

“嗯？”

秦念下意識擡頭。

“坐下，正常點，看着我說。”

謝惘扭頭看向他，眸光陰暗。

“不然我會以為，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

秦念坐在了旁邊。

卻還是不看他，繼續把事情說完。

“就這些東西，說了這麼久？”謝惘問。

秦念看了他一眼，點頭：“嗯。”

“秦念。”

謝惘第一次喚他的名字，他坐直身體，直言。

“不要騙我。”

秦念心跳頓了一下。

“沒有，騙你。”

“行。”

謝惘深呼吸了口氣，什麼都沒說，起身走了。

秦念連忙起身想跟。

謝惘卻走得非常快。

秦念心裡很亂，導緻他腳步跟不上，謝惘漸漸離他越來越遠。

沒一會，秦念突然不知道怎麼追。

或者說，追上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秦念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漸漸停下腳步。

這份感知來得太倉促。

他還沒做好準備接受，更有沒準備從朋友，調整到一個喜歡謝惘，偷偷摸摸的視角。

謝惘是怎麼看他的呢。

他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喜歡他。

抱着他睡覺的時候，又在想什麼。

我們，會隻是普通朋友嗎。

在街上遊蕩了很久很久後，秦念才六神無主地回到客棧。

誰知剛走到門口，房門忽然從裡面“嘩”一下打開。

謝惘赫然站着。

秦念心跳一怔。

“去哪了。”

謝惘冷聲問。

秦念咽了口口水。

“沒有去哪，隻是走的慢了點。”

謝惘沒接話，低頭看着人，似乎在等什麼。

奈何秦念隻看了一眼，就又把頭低了下去，依舊不說話。

半晌，謝惘臉色逐漸冷到不能再冷。

最後他丢盔棄甲，逃離地出了門。

時間一晃，天色已經漆黑。

房間裡，秦念坐在桌邊，盼星星盼月亮般望着窗外，一直在等待謝惘回來。

可小二送來的飯菜已經熱了第二遍。

眼下又涼了。

秦念失落地自己吃起來。

他吃的很慢。

曾經價高美味的客棧夥食，眼下變得食之無味。

秦念一點點全部吃完，謝惘還是沒回來。

他也不好意思再勞煩小二，自己把碗筷送了下去。

小二是個熱心腸，兩人說過話。

秦念把東西遞過去後，抱有僥幸地問：“你有沒有看到之前和我一塊的那個人，他回來了嗎？”

小二意外下：“回來了啊。”

“他很早就回來了，”說着他手一指，“三樓，那個房間，就在你樓上。”

“啊？”

秦念意外地看去，心一沉。

房門緊閉，有微弱的燭火光。

“怎麼，你們吵架了？”小二問道。

“算是吧，”秦念瞅了許久才回神，輕道，“謝謝你。”

然後低落地低頭走了。

原來他早就回來了。

已經氣到不願意住一個房間了嗎。

秦念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間，一個人躺在了床上難過。

早知道就早點道歉了。

眼眶裡的淚水呼之欲出。

謝惘趴在地上，貼着耳朵聽樓下的動靜。

秦念後悔着後悔着，就睡着了。

反正明天總會理他的吧。他想。

被褥柔軟舒适，隻是他第一次覺得一張被子這麼大，身邊空蕩蕩的。

睡着睡着，秦念内心不安地醒了過來。

身邊一直以來的溫熱消失了。

他對謝惘的存在早已熟悉，習慣懷抱的内心，也早就欲壑難填。

黑暗中，秦念兀自坐起來，床上還有謝惘殘留的味道。

是妖氣，也有他的味道。

被子被他裹在身上，蜷着腿，頭埋在膝蓋裡低迷。

忽然間，鼻子除了熟悉的妖氣還嗅到了别的什麼。

秦念蓦然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