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沒事。”
喬明淡淡道，“他倒是看得很開。“
怎麼會不開呢。
整日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又極度渴望自由，内心早就被磨平了。
秦念覺得，或許那天夕月樓開口告知時，他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沒有。”
聽到謝惘如此說，他就知道再沒有辦法了。
秦念垂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
到時候試試吧，試試讓他臨死前把小青的魂魄放出來。
幾日時間，幾人暗中廣招捉妖師。
重金懸賞，一時間來了許多人，其中就有他們之前在郊外遇到的人。
秦念聽他們遊曆天下的趣事，心中十分向往。
“羨慕什麼，等事了，我帶你去就是了。”
謝惘一手攔着秦念。
秦念問謝惘，“真的？”
“你們……這是……”其中一個女孩子看出點什麼，總覺得二人氛圍不尋常。
秦念看見他們好奇又意外的眼神，湊過去往人側臉親了一口，然後沖幾人笑笑，一切盡在不言而喻。
幾人狠狠震驚了一下。
謝惘很享受，笑根本下不去。
喬明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
心裡堵得慌。
“準備一下，軍隊都好了，附近沒有什麼百姓商鋪，明天一早，發動攻擊，此事鬧得京都人心惶惶，明日必須拿下。”他突兀地出聲。
秦念意外了下。
平常這個時候，王爺都在陪小青。
命不久矣，王爺可憐他，就不需要小青再回夕月樓。
在王府住的幾日，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今早看見小青，他發現他一向纖細的身材竟長了些肉，不僅體态圓潤了，臉色也越發健康了。
王爺把他養得很好。
“心情不好。”
謝惘問他。
喬明煩躁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沒說話。
一旁幾人見這幅場面，忙得起身正要退出去，喬明攔下了。
“不用，你們說吧，明天别出意外就行了。”
說完，他又起身走了出去。
時間過得真快啊。
一轉眼，明天就要捉狐妖了。
離小青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秦念默默祈禱，希望他多說說，多勸勸，也榷就能放了他。
夜晚。
王府的廚子做了很多很多佳肴，在露天長桌，四個人聚在一塊吃飯喝酒。
朗朗夜色，繁星點點。
偌大的王府，幾人安靜而祥和的享用美食，談天說地。
很神奇，四個來自天南海北的人，竟然在此刻毫無隔閡得聊到了一塊。
幾人聊着喝着。
隻有謝惘沒喝，隻是看着他們。
沒一會，幾人就紅了臉。
紅色也上了逐漸眼眶。
開場時候熱鬧的歡聲笑語，眼下不知道怎麼得有些悲涼。
秦念靠在謝惘身上，懶懶散散舉杯欲再次和小青共飲，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
小青擡手又灌下去一杯，擡頭卻落下一滴淚。
秦念苦笑也跟着飲下去，道。
“怎麼跟我一樣啊。”
謝惘的手在秦念頭發上如寵物般捋着，他臉紅紅的，在懷裡像個毛茸茸的小孩子。
秦念擡手，伸向小青，握住了他溫暖的手心，一想到明天這具身體會變得冰涼，秦念就忍不住眼淚。
他心疼得注視着小青。
小青沒有言語，隻是怅然地笑着，眼淚卻不受控制。
“我遇到你們，起碼沒讓我死在夕月樓，很好了。”
他說得很幸福，臉色也是笑着道。
“那你為什麼哭呢。”酒精讓秦念呆呆地注視着他，真心地問。
小青蓦然頓住。
“你要是真的自由就好了。”
說完後，秦念上前雙手抱住小青。
“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我一定會的……”
耳邊不斷喃喃低語。
人卻醉了過去。
小青把他從身上拉起來，謝惘接過人，橫着一把抱起來，把人帶走了。
星空下的長桌上，隻剩下喬明和小青。
-
謝惘把人放下來之後，擦了擦身體，又喂了些解酒藥，把人安安穩穩地安頓好之後，轉身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一隻活了五十年的九尾狐妖，光靠這些人，遠遠不夠。
所以，謝惘要親自出馬。
不到一炷香，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早已閉門多日的夕月樓大堂中央，頭頂隻剩一盞明晃又微弱的燈，照得一切都如此陰沉。
“誰。”
也榷瞬間出現。
“這裡都成你的地盤了，”謝惘說，“被囚禁的滋味，還不錯吧。”
也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妖不對。
夕月樓早已閉上所有的房門，他竟然能毫無聲息地進來，實力絕對在他之上，甚至恐怖如斯。
“你說妖，要是都像你這樣安分地待在妖界，我也不用費盡心思地出來一個個捉回去。”
謝惘伸出修長的手看了看，惋惜地說。
“可惜，我這雙手，今晚又要沾血了。”
話落，一道攻擊淩空而發。
也榷瞳孔驟縮，瞬間一個後空翻往後撤，可惜，随着他的落下，空中飄了他額前的半截頭發。
“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做出攻擊的姿勢，指尖蛻變成尖銳的爪牙，渾身散發出淡紫色的光芒。
“天黑了。”
謝惘淡淡道。
時間到了。
他的瞳孔逐漸變成兩條直線。
“你……”
也榷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還來不及深入，謝惘就攻了過來。
也榷跳起來，依附在側面的牆壁上。
謝惘反手甩了面桌子去。
也榷一爪擊碎，碩大的木闆被擊碎的瞬間，他看見謝惘出現在後面，近在咫尺，嘴角還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也榷如臨大敵。
他嘶吼一聲，猛然把人震開，自己則跳上了大堂的柱子上，爪子抓了兩下柱子，劃出長長的爪印。
眨眼間消失了。
謝惘的感知力覆蓋整棟樓房，閉上眼睛，順着動靜探索，沒一會，就找到了也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