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在傍晚之後,把信件放到五号包廂吧,我會自己去處理。請你幫我轉告德比恩和波裡尼先生,就對他們說——這位東方姑娘是五号包廂的領座員,隻有她才擁有進入包廂的資格。”
“最重要的一點,不要對她透露任何關于幽靈的事情,也不要告訴他五号包廂屬于幽靈……隻需要讓她知道,有一個神秘客人會去包廂取走信件,就足夠了。”
“你果然還是不打算直接與她見面。”加尼葉說,“既然這些是你的要求,那麼我會幫你轉達的。”
“感恩您,查爾斯!”埃裡克溫和道:“十分感謝這些年您對我的照顧,我願做您最忠實的友人。”
……
安芷汀終于退燒了,這還多虧了她包裡的布洛芬,不然她還要硬挨好幾天。
在得知她的身體有好轉後,最先過來看望她的不是她的同胞們,而是德比恩和波裡尼先生,這讓她有些意外。
兩位經理說明了來意——
第一是把舞台重新讓出來,供東方戲曲團排練。
第二是他們為她請了一位法語老師,不日将過來教她學習法語。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給了她一封私人信件,并讓她把信件送到五号包廂,屆時會有神秘客人取走信件。她被警告不能偷看信件,否則神秘客人會發怒。
安芷汀表示明白,同時也很感謝經理們對她的照顧。
發燒這兩天,他們甚至從聖路易斯醫院請了一個醫生過來給她看病。這位醫生沒看出她的病竈,要給她放血治療。她原本昏昏越睡,一聽要放血,當即就被吓清醒了。
她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放血的提議!顯然這位醫生似乎并沒有她的布洛芬有效果,不過德比恩和波裡尼先生的這份擔憂和關照,她還是記在了心裡了。
這天傍晚,彩排完畢,她去送信件。
五号包廂位于歌劇院二樓左側,正對着中央舞台,是整個歌劇院視野最好的觀影席位之一。
整個包廂的色調是深酒紅和香槟金,穹頂有阿波羅和缪斯的壁畫,腳下有厚實的手工波斯地毯,帶着微微的彈性,踏上去近乎無聲。
包廂裡放着一張圓木桌,包裹深紅色柔順絲絨,桌面上擺放一盞黃銅台燈、一本皮質封面的劇院手冊,以及一束藍玫瑰。
安芷汀走上前去,把信件放在桌上,目光掃過那束藍玫瑰,發現玫瑰下面還壓了一張對折的象牙色紙張,邊緣燙金。
紙張展開時,幾片玫瑰花瓣簌簌飄落——那上面的字體算不上好看,但絕對個性,字體歪歪扭扭,形似孩童的手書。
她拿起紙張輕輕讀了起來:“作為送信的回報,這束花送給您,請您接受來自FDEL'O的禮物。”
安芷汀手指輕撫過FDEL'O一詞時,她的心跳驟然間加快,仿佛能感覺到紙面滲出微微的熱意,好似寫信人溫熱的呼吸也被存在墨水裡。
藍玫瑰,送給她?FDEL'O,這又是什麼單詞的縮寫?
玫瑰的香氣并不甜膩,反而帶着些清苦,她攜了一朵放在鼻尖輕嗅,一滴露珠順着鎖骨滑入衣襟,涼意刺的她瞬間清醒幾分,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有人輕輕笑了一聲。
随之而來的是戰栗感爬上了她的脊椎骨,有實質感的漸漸向上,仿佛暗處正有雙眼睛可以凝視到她脖頸後随呼吸起伏的細小絨毛。
安芷汀的呼吸顫抖了一下,轉身就要離開,包廂穹頂卻發出一聲響動,突兀到令人心悸。
“啊……”她差點發出哭腔,還以為又有十字燈要掉下來砸到她了。
她慢慢擡頭,隻看見了穹頂筆觸細膩色彩淡雅的壁畫,沒有什麼其他異常的地方。
安芷汀松了一口氣。
FDEL'O,也可能不是縮寫,而是一位男士的名字,她想。
既然這樣,那就叫他F先生吧。
“謝謝您的花,F先生。”她說,然後把那束藍玫瑰和象牙色紙片一起拿走了。